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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要吃些什麼調胃口,要忌些什麼口,還幫烏雲做小衣服。衛生所裡一個老醫生笑白淑芬,說,白所長,人家小烏是生過孩子的,人家有經驗,你又沒生過,你怎麼知道養孩子的事?白淑芬白了那老醫生一眼,說,去去,女同志天生就會生孩子,用得著誰來教?不像你們男同志,只會種瓜,瓜長瓜落的事一點兒不懂。烏雲覺得白淑芬那話說得太露骨,拿手偷偷去拽白淑芬,白淑芬也不臊,羨慕地對烏雲說,你看你多福氣,大的剛三歲,肚子裡又揣上一個,哪像我那個老莫,荒倒是開過不老少,種子一粒不生,讓人乾著急。鬧得烏雲一臉通紅,當時只知道臊了,過後細細一想,才覺出白淑芬那話前半茬和後半茬不搭界,說的怎麼不是一樣的事。
烏雲懷著孩子依然當她的司藥和護士,那時也不興有什麼照顧,是女人都懷孩子,也不講什麼預產期,什麼時候肚子疼了,就把手中的工作交待一下,腆著肚子自己往產房裡去,生下孩子再託人給丈夫捎個信,說大人孩子一併平安,孩子是男孩女孩,不驚不乍、天經地義的事。烏雲雖說是校長的妻子,和別的女同志並沒有兩樣,一切唯工作第一。好在妊娠反映很快就過去了,烏雲也開始有了胃口。後勤和學員伙食標準不同,那點口糧標準不夠烏雲吃的,烏雲每餐都是把飯碗舔得光光地能照見人影,讓人看著心裡過不去。衛生所一個老醫生就對烏雲說,你不同別人,你現在是兩個人吃飯,你就不知道找關校長說說,要他給你補幾斤糧食?烏雲確實覺得餓得慌,有時候肚裡譏得眼睛都冒金星,烏雲就對關山林說了。關山林說,那怎麼行,口糧標準是組織上定的,不是我定的,我一校之長,我不能為了自己的老婆犯紀律!烏雲說,不是為我,是為孩子,是他要吃。關山林說,他要吃是你的事,我管不了他,我管的是空幹校這一檔子事!關山林這裡分明是沒有通融的,烏雲也知道指望丈夫不行,只能自己想辦法。烏雲有一副玉鐲子,是結婚時大哥巴托爾送給她的,她託人把那副玉鐲子賣了,換了些錢,然後到學校附近的老百姓家裡買了些土豆,餓了的時候就烤幾個吃。這方法果然管用。土豆經餓,又催人,烏雲的肚子飛快地挺了起來,才六個月就像要臨盆似的。關山林吃驚地說,你是怎麼養的,才一個星期不見,就發麵饃饃似的挺起來了。烏雲憂心忡仲地說,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別是個雙胎吧。關山林一聽喜得合不上嘴,說,雙胎好,你要真給我生個雙胎,我弄一條狗腿來給你發奶。老大路陽因為寄託給人帶沒吃上烏雲的奶,為此關山林一直耿耿於懷,所以他提發奶的事。烏雲沒敢告訴關山林她肚子大是吃土豆吃的,她怕關山林知道了批評她。但是批評還是沒逃過。批評烏雲的不是校長關山林,而是所長白淑芬。白淑芬有一次找烏雲談話,板著臉對烏雲說,你不能再在所裡烤土豆吃了,大家都在工作,你烤土豆吃影響不好。烏雲說,那我以後躲著烤還不行嗎?白淑芬堅決地說,不行,躲著烤也不行,你一身土豆味,大家都能聞到,瞞得過誰?烏雲本想說我餓,我真的很餓。但是最終她還是沒說。白淑芬說的對,誰不是一副肉做的腸子,誰沒有個渴時飢時,你一個人吃烤土豆,吃得一嘴烏黑,一邊給人看病一邊打土豆嗝,當然影響不好了。於是烏雲就不再烤土豆吃,那些買來的土豆堆在床下,烏雲只是上下班時偶爾饞饞地看它們一眼,直到有一天烏雲發現它們突然都長出黃綠色的芽苞來時,它們還放在那裡。
3 難產
烏雲懷孕八個月的時候,關山林出事了。
關山林出事的時候烏雲並不知道。有一天關山林的通訊員忽然來衛生所裡找烏雲,說首長要幾件換洗衣服。烏雲問要換洗衣服幹什麼,他星期六回家來換不就行了嗎?他以往一直是這樣的呀!通訊員吞吞吐吐的,一會兒說首長要去北京開會,一會兒又說首長暫時不能回家。烏雲被弄得神秘兮兮的,屬於組織上的事,又不好打聽,只能回家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讓通訊員帶走了。那個星期六,關山林沒有回來,烏雲感到不對勁,往校長辦公室打電話,接電話的人也是吞吞吐吐的,烏雲就覺得事情不大妙。
後來烏雲才知道關山林出了什麼事。
關山林是被作為貪汙分子隔離審查了。定性的證據是從他家裡查出一包金餾子和金條。三反運動在部隊開展已經半年了,空幹校開始也弄出幾個貪汙、浪費和官僚主義的幹部,比如學校有個管後勤的幹部,回家探親的時候把部隊的一床新棉絮帶回家去了。再比如有一個教員把廢舊汽油拿回家去烤火。最嚴重的是一個副校長,他管教學,這人脾氣急,對考核不及格的學員,他老罵人家笨得像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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