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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他們知道咱是親戚,來這兒找你可不糟啦!”
“沒有事,別擔心。”汪化堂寬慰她道,“民兵搜了一氣山沒見影子,以為我們都從海上跑了。要不,我也不敢到你家來。”
“哦,這就好,這就好!”王鐲子手捫心窩,鬆了口氣,接著又問道:“舅,你們這會兒,怎麼又想起幹這個來啦?”汪化堂抬起頭,沒馬上回答,眯起水眼打量著外甥媳婦。王鐲子穿著貼身的藍花布褂兒,衣袖很短,露出半截又白又胖的胳膊肘,手脖上戴著副銀鐲子。她頭髮蓬鬆,嵌假寶石的銀質髮卡子滑在頸後的髮梢上,一邊一個耳環,在燈光下閃耀。她那細嫩的胖臉上,有對明亮的眼睛,眉毛淡得幾乎看不到,睫毛也很少,顯得光禿禿的。
“鐲子,你今年多大?”
“二十四。”
“哎,我說你太孩子氣啦,怎麼問起這種傻話來!”汪化堂以長輩的動作摸了下胡茬茬,忿忿地說,“孩子,不是你舅不願過好日子,去殺人惹禍的,是共產黨逼咱們乾的!就從我家第一代祖宗起吧,誰見過共產黨生出這些害人的主張來?哪個當朝理政的欺壓過富人來?自盤古開天闢地起,就是財主享福,窮人受苦,這是老天爺的旨意,天經地義!可是偏偏出了共產黨,要黑白顛倒,把天下翻個過,叫窮小子興旺!”“唉!”汪化堂的一席話,說得王鐲子共鳴地嘆息起來,“可是人家現時沒鬥咱們,就安穩地過幾天吧,省得惹火燒身。”
“什麼!現時?現時是多會?”汪化堂激怒起來,網血絲的眼睛鼓脹著,象要打架;但覺察到對面是外甥媳婦,就吞了口氣,憤懣地說:“鐲子,你真不明白嗎?如今咱們這些人,在共產黨的天底下,象是掛在牆上的一塊豬肉,人家多會兒願割就割,什麼時候吃光什麼時候罷休。天下是他們的啊!鐲子,你想想,自從來了共產黨、八路軍,有咱們一天安穩日子嗎?打日本時,實行什麼減租減息,合理負擔;鬼子剛投降,又來什麼土地改革,什麼複查……咱們從祖輩置下的田地山巒,都給刮光了!你說現時他們沒鬥咱,可是往後能有咱們的好事嗎?孩子,共產黨、窮棒子他們是火,咱們有錢人是水;水火放在一起,不是水乾就是火滅,水火不能相容!”王鐲子靜聽汪化堂的訓導,臉面收緊,欽佩地望著他,熱烈地響應道:“對,舅!你說得對!”接著她又嘆息道:“唉,盼星星望月亮,中央軍多會兒能過來啊?聽報紙上說的,解放軍天天打勝仗,真急死人!”
“你不要聽那些,”汪化堂胸有成竹地說,“共產黨的報紙還不是為他自己吹唬?”
“我也是不全信他們的,可是共產黨也真厲害!”王鐲子悲憤地訴苦道,“他們搞得咱們家破人亡。俺哥被他們逼得三年多沒下落,不知死活,俺媽昨兒還來哭過……她還學我大舅老東山說的,指導員曹振德的話信得著,俺哥真回來政府能寬大,不會是死罪。我媽動了心,想去找俺哥,可誰知他在哪地方?還有你承祖,參了軍就一直沒資訊……”“哈哈哈!”汪化堂開心地笑起來,望著發愣的外甥媳婦說:“再不用為承祖擔心,他早變成國軍裡的人啦!”“啊!”王鐲子大驚,“你怎麼知道?”
“嘿嘿嘿,說不定過些天他就回家來啦!”
“真的?”王鐲子驚喜若狂。
“噓——”汪化堂爬起身,叫她小聲點。聽了一會外面的動靜,他接著說:“我兄弟在前些天家來過。嗬,他可了不得,當情報官,坐過飛機,跟美國人學過本事,顯要著哪!上次他從青島回來,領著三個護兵。俺們這次殺村幹部,也多虧他給我好幾支傢伙。”汪化堂得意地拍著左輪手槍:“美國造!”
“噯呀,真了不得!”王鐲子叫道,“哪,承祖呢?”“你聽我說,”汪化堂舒適地向被子上一仰,望著天花板棚道,“承祖這孩子,真是我大妹子生的寶貝,比他舅我還強哩!去年他參軍,我真有些氣悶,他怎麼父仇不報,倒去為虎作倀?嘿嘿,承祖又走上策啦!原來他當八路軍不幾個月,就投到國軍那裡去了……”
“那怎麼我還當軍屬?”王鐲子驚詫異常。
“是啊,我剛才在你門框上摸到‘軍屬光榮’牌還嚇了一跳,以為走錯門啦……嘿嘿,乖就乖在這裡。承祖怕你在家受難為,找了個好時機溜的,叫八路軍以為他被打死,不知下落……鐲子,你嫁給俺外甥不吃虧吧?”
“嗯,高興。”王鐲子著急地詢問,“這些事你怎麼知道的?你承祖多會兒回家?”
“承祖投到國軍,上青島找到我兄弟,當上特工人員啦!他二舅說,過些天,承祖要和其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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