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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他做辦公室副主任的決定。儘管這是楊登科預料之中的事,但他眼前還是晃悠了一下,激動得差點要風癱了。不過楊登科還是堅持著不讓自己風癱,因為他得繼續為董志良開藍鳥。
陪董志良辦完事,楊登科還是沒法抑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下班回到家裡,讓聶小菊炒了幾碟家常菜,自斟自酌起來。登科進步的夙望終於實現了,這可是一個不小的臺階。楊登科想好好犒勞犒勞自己,享受一下成功的喜悅和自豪。
因為是在家裡,不用推杯換盞,不用虛與委蛇,自然喝得隨意放鬆,暢快淋漓。慢慢楊登科就有了一些醉意,眼前模糊起來,桌旁的老婆和楊聶成了重影。楊登科莫名地想起不久前聽到的一則小笑話,有些按捺不住,就支開楊聶,說給聶小菊聽。
說是一位當幹部的走進酒店喝酒,剛喝得起勁,有人進來說:“高聲你的專車被小偷開走了。”他立即跑出去,到了門邊才想起自己沒有專車,轉身進了酒店。喝了兩口,又有人進來說:“高聲,你二奶跟人跑了!”他趕緊跑出去,朝一部正行駛著的小車追了一段,忽想起自己沒有二奶,又回到酒店裡繼續喝酒。喝得正痛快,又有人跑進來說:“高聲,你已經提拔做領導了。”他慌忙跑出去,打的趕到組織部,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名字不叫高聲。
聶小菊沒覺得這個笑話有什麼可笑的,說:“你們這些臭男人,成天就想著專車二奶和當領導。是不是當領導就是為了擁有專車二奶,有專車二奶的就是領導?”楊登科說:“這當然不是絕對的。不過行走在這個世上,想出人頭地,卻是人之常情,沒什麼錯。不想做元帥計程車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當領導的幹部也不是好乾部嘛。”
也許是得意,楊登科話也多起來,繼續發揮道:“你想李清照一女流之輩,還生當為人傑,死亦做鬼雄,何況我等鬚眉男子?不過我知道自己這輩子是做不了人傑了,但作為一介小小司機,最重要的無非就是開好車子,傍緊主子,找準位子,賺足票子,掙夠面子。這就叫做五子登科。五子是有因果關係的,前二子是前提,有了這樣的前提,才可能謀得到自己的位子,有了位子,才可能賺得到票子,金錢社會,自然是有票子才做得起人,才夠面子。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人生在世,活得沒有臉面,真是生不如死啊。”
說著話,楊登科並沒忘了往嘴巴里灌酒。聶小菊知道男人的習性,得意了就跟馬尿過不去。何況平時楊登科也難得放鬆一回,也不怎麼阻攔他,任他喝個滿意。
慢慢酒勁就上來了。
怪就怪,酒勁上來了,得意勁卻下去了。楊登科竟然生出無限感慨,心想自己現在已經做上了辦公室副主任,可說是如願謀到位子,正式登科,步入官員行列,雖然是最基層最小的官。但再基層再小的官也是官,已經完成了從民到官的歷史性轉折和重大飛躍,不用將自己混同於普通老百姓了。換句話說,只要不是普通老百姓,就人模狗樣,算有面子了。可這面子是用什麼換來的?是用裡子換來的啊!裡子是什麼?裡子是人的尊嚴,裡子是人的靈魂,裡子是人那脆弱得不能再脆弱的內心。這麼多年以來,誰知道自己的裡子受了多少壓抑,捱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傷害?
一時間,楊登科不禁百感交集,像打爛了五味瓶,甜酸苦辣鹹一齊湧上心頭。他一輩子也沒法忘記曾經的那些屈辱:巴結領導,領導不屑;討好群眾,群眾不理;求人辦事,事沒辦成,還要受人耍弄,甚至拿著亮花花的票子都送不出去。還有更難忘懷的,就是兩個多星期前的那個下午了,現在想來,兩位歹徒的拳腳和磚頭其實僅僅傷著一點皮毛,只有自己給自己的那一刀和那一磚頭,才真正地傷及到了自己那深深的裡子。
楊登科忽然莫明其妙地想起那次和鐘鼎文在海天歌廳見識過的那個人妖來,當時覺得那是一種戕害人性的嚴重變態,如今思之,自己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變態呢?只不過人家的變態是肉體上的,而自己的變態則是深層的精神和靈魂上的。這麼說來,自己也是某種意義上的人妖了。
這麼想著,楊登科忽覺鼻子一酸,通紅的眼睛越發混濁了。
聶小菊見楊登科神色不對,去衛生間拿了條溼毛巾,想讓他抹把臉,清醒一下頭腦。回到客廳,便見楊登科涕泗橫流,眼睛不是眼睛,嘴臉不是嘴臉了。聶小菊知道不能再讓楊登科這麼喝下去,奪走他的杯子,把毛巾塞到了他手上。楊登科卻扔掉毛巾,拿起酒壺往嘴裡倒。聶小菊又伸手過來搶走了酒壺。楊登科勃然大怒了,猛地一腳踢翻桌子,桌上的碗筷杯碟嘩啦啦砸到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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