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3/4 頁)
,這卻是六十年代末實實在在發生的事情!
也許,李玉梅早就想死了,苦於沒有一種合適的方式——你朝房樑上一掛,或者吃幾包安眠藥,你輕鬆愉快地走了,可你的子女呢?他們會因你的行為付出慘重的代價,他們的結局也必然和你一樣!甚至會一代一代地傳下去,於是她選擇了這種方式。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不是小夥子撞著了她,而是她迎著了他。試想,腳踏車和她身上究竟有什麼呢,以至她被拖出了十來米還不能解脫——她實際上,是在尋求著真正地解脫!唉,這種方式實在是高明,她總算擺脫了“畏罪自殺”的惡名。
果然,沒有一個人說她是畏罪自殺,都說她是被腳踏車撞死的。撞死了也就撞死了,她的死也和她的生一樣微不足道。但是,還是有一個人對她的死特別關注。她死後有一個星期吧,孫喜鳳就來找張鳳蓮了。她也不避人,在院子就喊開了:“蓮妹子,咱倆不是說好了,我住李玉梅的院子,你住陳寡婦的院子……”“我跟你把啥說好了?你有話進屋來說!”張鳳蓮正在屋簷下做飯,趕忙扔下鍋蓋把她讓進了屋。
“哎呀,老嫂子,你說話聲小點些,你咋老改不了這毛病呢?”“這有啥呢!咱這是正經事,又不是偷人搶人呢,還怕人聽見?”孫喜風大模大樣地坐到炕上,擰了擰身子說道。張鳳蓮知道和她也說不出什麼,只得問道:“你想說啥呢?”“我不是說了麼,咱倆你住陳寡婦的院子,我住李玉梅的院子。噢,這話,還是那一陣兒你給我說的,你忘了?”“我沒忘,我記得清清的,不過我說的是,把人家遣返了咱才能住,現在又把誰給遣返了嗎?”張鳳蓮這話像是問孫喜鳳,又像是問自己。“沒遣返倒對著呢,可現在,一個死了,咱該能住了吧?”“死了咱也不能住。”“那為啥呢?遣返了都能住,死了咱不是更能住了?”“人家還有子女呢,不是一家子都死光了。”“叫紅衛兵來,把她子女一攆不就完了!”“我要是能把紅衛兵叫來還說啥呢。紅衛兵,人家現在不來了!”“紅衛兵為啥不來了?”“我咋知道呢,你問毛主席去。”“噯,蓮妹子,你可甭說這話,我可光認你!當初要不是你給我說,我連想都不想。”孫喜風揮了下手說:“人家的房咱咋能住呢。”“我給你說了倒對著呢,那一陣兒毛主席讓紅衛兵來呢,現在不知道咋,毛主席可不讓紅衛兵來了。”“毛主席也是的,一會兒是個這,一會兒是個那。”“給你說啥嗎!”張鳳蓮甩了下手,顯出頗有同感的樣子。
“咦,蓮妹子,為啥不能把她娃攆走呢?”“你要能攆你就攆去。”“我一個人不行,能不能把毛老三和翠妹子也叫上?”“毛老三不會幹那事,翠妹子嘛……”“你不是跟毛老三……”孫喜鳳捅了下張鳳蓮,後半句話卻沒說出口。“你胡說啥呢!”張鳳蓮嚴肅地說道:“毛老三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讓他維持秩序,他實際是保護人家呢。再說,不管叫誰也都得居委會出面。”“那就讓居委會出面麼。”“哎呀,我看你是越老越胡塗了,居委會主任是人家老邵不是我!”“你給老邵說麼。”孫喜鳳又捅了張鳳蓮一下。“老邵能聽我的?咱得聽人家的,人家叫咱向東咱不敢向西!”“照你這話說,咱是住不成房了?”“可不就住不成了。”孫喜風一下從炕上跳了下來,看著張風蓮問:“你說了一整咋都是空的?”“唉,你就權當做了一場夢。”“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眼看著大院子大瓦房就住上了,現在可弄不成了。”“弄不成就弄不成了,我有啥辦法呢?”“你那一陣兒不給我說,我壓根就不想!你可說咱能住人家的房,叫我黑了白天都想,你把我挑起來了,你可跟沒事人一樣。”“你當我不想,我就想住這爛房?我比你想得還兇呢,想得連覺都睡不著兒!但是咱得等機會,紅衛兵不來,咱就住不成人家的房。”“紅衛兵都死了?”“也沒死,就是不來了。”“來得好好的可不來了,這是為啥呢?”“我也不知道,你問毛主席去。”“我也不問毛主席,你當初給我說的我就問你!”“哎呀,你咋是個土驢木馬、聽不懂人話呢!”張風蓮甩著手,顯出為難的樣子。孫喜風卻說:“噯,蓮妹子,咱把這理說一下——都說我不講理,其實我講理得很!當初是你給我說的,我現在來把你問一下,這沒錯吧?”“你來問我,我也沒說啥,可我把道理給你講清了。”“你講清個啥嘛?我聽了半天還是弄不清。”“沒了我說,你是聽不懂人話,你還是回去把你老漢問問,看人家咋說的。”“我誰也不問,就問你!”“你問我,我也不是說住上房了,我還是住得這破房麼?”“你沒住上是陳寡婦沒死。咱那一陣兒說好的,你住陳寡婦的房,我住李玉梅的房,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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