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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頓時窘迫,連忙掙脫了陳秋娘的手,很不自在地說:“我,我自己會走。”
“謝謝小哥。”陳秋娘依舊是脆生生的童音。少年也不答話,徑直往前面拐角處走去。
陳秋娘跟著他拐過街角,果然看到了掩映在高大的銀杏樹後的雲來客棧。兩層的老式木建築,黑色匾額上金字的“雲來客棧”幾個字已有歲月斑駁的痕跡,看起來有些年頭沒整修了。門口兩棵大銀杏,嫩葉子還細小,映著日光,呈現出碧玉般的通透。
客棧門開著,門口大銀杏樹下蹲了個佝僂的老頭,一身破夾襖,手攏在袖子裡,守著個揹簍搭起的臨時攤子,在賣水煮鹹花生。
“哎,我說張大爺,你就別在這裡賣花生了。我們這廚師都歇業很久了,哪裡會有客人來吃飯啊。”門口石階上,有個灰布衣衫的店小二,正對那老頭聳肩。
“別家,別家,我交,交不起錢,也不許我去的。”老頭聲音顫抖,佝僂的身形配上破棉絮的衣衫,格外淒涼。
陳秋娘一聽,大約知道這老頭的身份應該曾是這家客棧的駐場小吃販子。這駐場小吃販子是古代酒樓客棧特有的風景線。
在古代,由於炊具簡陋、烹飪條件落後、烹飪時間過長,酒樓客棧都會想盡辦法來留住客人。除了會允許插科打諢的賣藝人、說書人來表演以吸引客人之外,也會允許一些小販來兜售吃玩的玩意兒,而來兜售的小攤販只需跟酒樓飯店籤個簡單合約,每月交一點錢給酒樓老闆即可。
有些小販的物品具有特色,會與某些酒樓客棧形成長期的簽約關係。這種就算是長期駐場的小吃販子。
“真的,張大爺你還是去街上轉轉,也許有人就買了,我家老掌櫃去世後,這裡就沒什麼客人來了。”店小二又說,語氣也暗淡了許多。
“別家。。。。。。”老頭低聲嘟囔一句,沒再說下去,只是低了頭,身子佝僂得更厲害,在微寒的日光裡瑟縮得像一株枯草。
店小二聳聳肩,嘆息一聲,抬頭便看到陳秋娘走來。他立刻就抖擻了精神,“嗖”地站起身來,滿臉帶笑地問:“小姑娘是要住店還是打尖?小店物美價廉。”
陳秋娘笑著說:“小二哥,我是來求掌櫃寫封家書。”
店小二“哦”一聲,神色明顯暗淡,卻還是很有禮貌地打了手勢,說:“裡面請。”
陳秋娘抬步往裡走,那少年卻說:“我就不進去了,在這門口等你。這掌櫃不喜歡北地人。”
陳秋娘點了點頭,轉身他說:“那麻煩等我一下。”
她一邊說,一邊大步踏進客棧。這客棧是標準的客棧模式,樓下大堂是吃飯的地方,十分寬敞,而樓上臨街的一排是吃飯的雅間,而樓上別處是住宿之地。
正是**鎮趕集日子,上午日光和暖,按常理來看,正是客人多的時候,這大堂裡卻沒有一個客人,那些桌椅擺放整齊,兀自寂寞著。大堂臨樓梯口的櫃檯後則坐了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男子面目周正,穿著單薄,一襲白寬袍,頭髮束在頭頂,正捧了本不知道什麼書端坐細看,同時,不住搖頭嘆息:可惜了,這亂世,這亂世,唉。
“少爺,有人寫信。”店小二喊道,然後又對陳秋娘說,“自帶紙張一文錢,要紙張的兩文錢。”
“是。”陳秋娘行了禮,那掌櫃見有客人來,立刻放下書,挽了袖子開,一邊磨墨,一邊詢問:“小姑娘是要寫給誰?所為何事呢?”
“寫給我表舅姥爺,請他救我娘。就寫:表舅姥爺,汝之外甥女,二峨山柳村柳氏賜,病危旦夕,望火速救之,表孫女敬上。”陳秋娘早琢磨好了這些內容。
掌櫃聽聞陳秋娘的敘述,不覺一驚,抬頭仔細看她,便提筆蘸墨,說:“你也是讀過書的。”
“孃親教我認過幾個字。”陳秋娘踮腳站在櫃檯前,認真地說。
“讀書好,讀書好。”男子唸叨幾句,聲音越發小了,神色卻暗淡些,顯出幾絲飄忽迷離。
陳秋娘大約猜測他的心思,但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得乾笑兩聲附和他,過後就站著等墨跡乾透,同時,也開始打量這客棧。
這客棧是標準客棧,看桌椅擺設,大堂布置格局裝修,十分不錯;採光適度,通風雅緻,乾淨整潔。最重要的是這客棧地理位置不錯,既處於繁華之口,又靠著青山,枕著小溪,十分清幽雅靜。
只不過這客棧確實沒有客人,即便硬體設施不錯,卻也難掩冷清凋敝之感。
這客棧真是不錯,被經營成這樣,倒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