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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一矮,滾倒在地,手中刀光閃耀,向密密麻麻的馬腿刈割過去。所過之處,戰馬哀鳴,塵埃四起。他旁邊的錦衣衛也甚機靈,擺脫糾纏後,將跌落在地的騎士一一殺死。
眾人有樣學樣,迅速地排成兩人一組,向內鑿穿。騎陣登時像被挖空後的地面,坍塌出數道溝渠。番人大亂,再也難掩敗勢,一起向後潰退,任郡主如何喝罵,也無法穩住陣形。
衝在最中間的卻是統領,他手臂有傷,只能在後面撿殺。與他配合的卻是白同古,兩人的攻擊若沸湯融雪,迅速地逼近郡主。此時仍有不少忠心的騎士護衛在郡主身旁,強架著她往後退。
統領殺得興起,飛身掠上,直往郡主處殺去。騎士亡魂大冒,拼死阻止。但統領長刀翻飛,刷刷就劈翻兩個,勢不可當。
猛地推開身旁擁堵的騎士,郡主撤下背後長弓,抱月開弓,一箭射去。身遭騎士卻齊聲驚叫起來,郡主這箭竟是對準自己人射去。
不等他們轉過念頭,勁矢已經貫穿一名騎士右胸,但勢仍未止,仍向前飛速射去。統領再如何也意料不到敵人胸口飛出羽箭,又近在咫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右臂再度被貫穿。
他痛嘶一聲,跌倒在地。幾名騎士一擁而上,用刀架住他脖子。郡主一揮長弓,大聲喝道:“住手!”
錦衣衛見統領陷入敵手,只能恨恨退後。馬傑一抹臉上鮮血,道:“我勸姑娘還是放人為好,否則定叫你們都埋骨黃沙。”
郡主望著遍地屍首,不用計算也知己部損失大半。這可是她統軍之後從所未有的慘敗,且所部都是族中精銳,讓她回去如何面對父親。她憤恨地踢了統領幾腳,惡狠狠地道:“今日之敗,我漫靜丹定會牢記。必要用你們的首級,來祭奠戰死的勇士。”
不等馬傑答話,她已將手一揮,命令眾騎攜起傷者,也不顧同袍屍首,便掉頭撤去。至於統領則用繩子捆緊,拖在戰馬後一路滑行。
眾人投鼠忌器,也不敢追擊。他們對統領本是憤恨在心,但此刻想來,這人原來的嚴苛舉措也有可取之處,而最後一戰也虧得他的提議。此番他被苦大仇深的番人擄去,不知要受怎般折磨。一時間,只是茫然悵望。
鐵甲耀龍城 12(1)
統領直到半夜才甦醒,白日在滾燙的流沙上滑行數十里,背部早已血肉模糊。而手臂的傷口更是傳來錐心的疼痛,他低低呻吟一聲,睜眼看到夜幕中稀寥的星辰。身遭傳來馬匹的希律聲,他仍被捆成一團,露天擱置著。
待要運功掙脫繩索,但全身酸乏,況且繩索粗如兒臂,即便功力鼎盛之時也是徒然奈何。寒風瑟瑟砭肌刺骨,他最終放棄了努力,只想蜷縮作一團禦寒,但被捆得太過嚴實,根本無法動彈。
一彎新月往雲層中穿梭,廣袤的沙漠上投下巨大而模糊的陰影。寒風淒厲,不時掀起帳篷的幕布,發出單調而沉悶的響聲。統領突然感到由衷的絕望與孤寂。
他自幼性格堅毅,又出身將門世家,少年時便被選入禁衛軍,並迅速擢升為統領,可謂一帆風順。此次奉調入錦衣衛出使塞外,雖一路遭遇挫折,但始終未氣餒。直到此刻寒夜獨醒,痛楚與寒冷像兩把鏽鈍的刀子,扯鋸著他傷痕累累的身軀,才恍然感覺生命可貴。
他昏沉沉地閉上眼睛,不知何時又睡過去。再次醒轉過來,是因為身軀傳來的劇烈疼痛。彷彿有千萬只螞蟻在同時噬舐傷口,他痛嘶一聲,手足拼命掙扎。一串哐啷聲響起,他發覺自己的四肢被鐵鏈鎖在帳篷的兩根立柱上。
一個番人漢子手中提著銅盆,用生硬的漢語道:“這盆鹽水真是糟蹋,竟給這漢狗享用了。”帳篷中空蕩蕩的,只擺了一張椅子,上面端坐著神色冷峻的郡主,另有幾個頭領分兩邊站立。
郡主森然笑道:“這盆鹽水可以幫他清洗傷口,若這般化膿死了,豈不是便宜他。且慢慢留著,千刀萬剮才能為戰死的兄弟雪恨。闊赤,先給他一頓鞭子。”
那漢子應了一聲,揮起鞭子猛力抽去。這可不是一般的馬鞭,特意絞合了鐵絲,抽在人身上立刻皮開肉綻。再強壯的勇士也挨不起二十鞭,軍中一提鞭刑,沒有人不變色。
統領卻緊咬鋼牙,一聲也不哼。他一覺醒來便遭此重擊,並沒有意志崩潰,血性中的勇毅反爆發出來。倒不是民族氣節的緣故,只是生平從未這般任人宰割,便像砧板上的死魚。若此刻吭哧一聲,不啻認可這般奇恥大辱。
那漢子抽了幾鞭,見統領只是一臉冷漠,更加憤怒起來。這便像馴服野馬,刀鑿斧刑都加身了,而物件仍桀驁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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