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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青羽也是驀然驚覺,雙劍從肩後一躍而出,“我們趕快去!”
記憶重重疊疊而來,宛如輕紗,一重重綰起,淡去,越來越清晰。 靈溪畔純金做的夕陽。繁茂的溪流邊千朵野荷綻放。童年時候僅有的笑聲散入風中,彷彿是一首遙遠的歌謠,輕輕沙啞的一唱再唱,印染了風霜。 十年後的如今,重逢時,大雨模糊了過去未來的日子。 兩個人又是許久沒有說話。
“那一天,我跑出去的時候,想著你們一定會跟來的——”終於,阿靖輕輕說了一句,左手下意識的抬起,放在頸中,摩挲著什麼。 “那一天我們正要出去的時候,師傅兵解了。”伽若微微低下頭,眼睛看著雨簾,回了一句,“他死前對我們說——不要去救你……” “你們就在那時知道的那個預言?”雨中,緋衣女子仰起頭,看著他。 白衣祭司沒有回答,只是點了一下頭,仍然看著夜空。雨水淋溼了他的長髮,髮絲下,他深色的眼睛隱約閃著光,卻令人猜測不出任何意義——完全不同於十年前那個溫和安寧的少年了。 阿靖片刻沉默,忽然輕輕笑了起來:“你們兩個也真是奇怪……既然都知道了,還拼死拼活的闖到那巖的山寨來救人。如果我那時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伽若依然沉默著,他的臉在雨中,益發顯得蒼白。
焚化完師傅的遺體後,他和青羽並沒有遵從師傅的遺言,而立刻聯袂去了苗寨救人。 那巖山寨在苗疆諸部族裡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寨,和沉沙谷的積怨不知道是從哪一年開始。 據他們說,是某一日白帝出山,無意中斬殺了一條他們族裡奉為靈獸的巨蟒。苗人幾度想攻入沉沙谷報仇,卻被白帝的玄術擋在了谷口,還損兵折將,連族中兩個法術最高強的巫師,都在作法中因為咒術反噬而死亡。 幾十年下來,雖然苗寨始終未能進入沉沙谷,但是雙方之間已沉積為水火不容的局面。 為了避免麻煩,師傅在世時總是告誡他們不要隨意踏出山門一步,因為沉沙谷之外,便是苗人們佈下的重重伏擊了。然而,師傅剛剛飛昇,他們兩人卻聯袂直奔那巖山寨! 那是他們學藝那麼多年來,第一次將所學的用於真正的對戰。 兩人一踏入苗寨,遇到的就是彷彿無窮無盡的陷阱,毒箭,蠱毒和咒術,甚至還有被降頭師放出的鬼降,來去如電……青羽的劍術和青嵐的法術,由於是初次施展,在來到關押千冥的地方時,兩個少年都已經傷痕累累。 “師弟,你帶著冥兒先走——待我佈置好陣法阻擋那些苗人、再趕過來!” 白袍上已經染滿了血汙,青嵐將昏迷過去的師妹放上青羽的後背,用衣帶束緊了,對師弟吩咐。想了想,從懷中拿出那個沉香木的小牌,掛回千冥的頸中,輕輕將她散亂的髮絲掖回耳後。他眼睛裡的從容沉靜依舊不變,雙手也極其的穩定。 “師兄你小心,布好了陣就快些來!”已經來不及推讓,青羽只是對著青嵐點了點頭,使出了師傅傳授的飛劍之術,並指一點,雙劍如同游龍般飛出,在苗人中殺出了一條血路來。 他沒有回頭——因此,也沒有看見在他們離去的剎那,青嵐眼中的光芒迅速的委頓下去,伸手扶住了身邊的竹欄,微微咳出了一口血。 那是他們三個人的最後一次相聚。
青羽最終還是帶著她血戰離去,出寨時,看到苗寨中沖天而起的大火。他知道,是師兄分血大法的陣勢發動了,紅蓮烈焰焚燒了一切——然而,青嵐再也沒有跟上來…… 在千冥睜開眼睛的時候,青羽告訴她:他潛入苗寨去找過,青嵐死了。 他們在沉沙谷為他做了七天七夜的招魂,甚至他們動用了師傅遺留下來的水鏡,在那個鏡子裡,無論青羽還是千冥,都看不到青嵐還存在在這個世間的影子。 青嵐死了。
然而他們的人生卻還是要繼續。
即使十年過後,即使她已經是聽雪樓的女領主,已經成為江湖中令人她已經不再願意去回想那一段日子,那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召喚魂魄歸來深入骨髓的哀慟。 幾度因為不支而昏倒在祭壇上,然而抱著萬一的希望,能招回青嵐的魂魄、知道他的所在,她咬牙爬起來,用劍割破自己的手,振作精神繼續著儀式。 七天後,法事完畢。沒有任何方法能夠再找到青嵐的蹤跡,無論上天入地。 “爹…爹他不要阿靖了!……我以為、以為誰都不要阿靖了……”八歲孩子冷漠的眼睛裡袒露出深切的悲傷和失望。 “不要哭了……我會陪著你的啊。”少年微笑著,拉起了她的手,折給她一直紫色的也罌粟花。 然,他終於也是走了……丟下她一個人。誰都不要她了…… 十三歲的她在祭壇上怔怔站著,看著那堆成小山的符咒灰燼,以及青羽同樣憔悴的臉。忽然間,一滴眼淚從她的眼中落下。已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