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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回頭去救舒靖容,則萬萬來不及。我死了她也活不了,不信你試試——”
聽雪樓主淡定的神色陡然一變,眼神凌厲起來,從來沒有人用這般嘲弄的口吻和他說話。
取捨權衡,已經是在一念之間。
“你要的是什麼?”蕭憶情轉頭,看著迦若,截口問,毫不遲疑。
迦若的手按在胸口上,一黑一白,分外詭異。屍毒的蔓延此刻已經到了頸部,月已西沉,額環上寶石的光芒也弱了,迦若的眼神有些渙散起來,然而聽得他這樣的問話,卻是點頭,緩慢而清晰的,一字字回答:“休戰。”
眼裡的寒芒陡然閃亮。聽雪樓主想也不想,冷笑:“不可能!”
“不可能?就算看著冥兒死了,你也說不可能麼?”迦若也是冷笑起來,冷月下,夜風吹動他的白衣,一時間,他衰弱的似乎要隨風散去。然而,他的問話卻是冷銳的,直刺心底:“你是不是想步你父親當年的後塵?”
父親的……父親的後塵?
陡然間彷彿被人一擊擊中心底,蕭憶情冷銳的眼神忽然也是渙散開來。
父親蕭逝水,當年為了自己的霸業,而讓叛教的母親心寒齒冷,為了成全他離家自投請罪、被沉於聖湖之中。然而那以後,父親又有過多少個能真正安睡的日子?
今夜的記川之上,他剛剛對阿靖說過這一段不忍回首的往事。然而,只是一轉眼,同樣的選擇居然又擺在了他的面前?可笑……誰又是宿命的安排者。
“有什麼比冥兒的命更重要?你有什麼放不下?”迦若看出了他眼中的遊移,繼續問,聲音雖然已經透出了衰弱,但是依然氣勢凌厲,“你不要告訴我說是仇恨!——選擇就擺在你面前,你應該不是這樣執迷的蠢人。”
蕭憶情驀的抬頭,看著他,這個拜月教的大祭司、阿靖的同門師兄。
仇恨……對,雖然說起來仇恨矇蔽人的眼睛、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但是世上真正能看開、能放下的又有幾人?何況,母親的遺骸沉於湖底,那怨恨的靈魂尚自不得解脫。
為人子者,難道,要讓他棄之而不顧麼?
月已經西沉了,天色隱隱透亮。
迦若的臉色已經非常憔悴,死灰色從面板下透出,瀰漫了滿臉——然而奇怪的是、以額環為界,那詭異的死灰卻止步不前,半分也無法沿展上去。
阿靖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吧?
蕭憶情只覺滿手的冷汗,勉力震懾心神,然而心中的恐慌卻也是史無前例的鋪天蓋地而來,衝擊得讓他神思恍惚。
該是做出選擇的時候——再遲了,恐怕便是永遠來不及了。
“好,我將人馬撤回洛陽。”用力握著袖中刀,一句承諾從聽雪樓主嘴邊吐出,蕭憶情的臉色是蒼白的,眼神奕奕閃亮,然而卻有複雜的痛苦在內,“但是——有條件。”
“什…麼?”扶著額環上的月魄,迦若的聲音已經虛弱不可聞。
“你需將我母親的遺骸奉還於我,讓我帶回洛陽與父親合葬——”蕭憶情咬著牙,一字一字道,“如若我母不得解脫,則我此次雖然退兵,來年也必捲土重來剷除拜月教!”
迦若不知為何一震,抬頭看看他,忽然唇邊露出一絲笑意:“遺骸?……聖湖裡、聖湖裡的白骨麼?”
蕭憶情看著他,然而心裡也是一驚:迦若的眼睛已經看不出眼白,完全成了混沌一片的死灰色!
拜月教大祭司聽到了他提出的條件,卻想也不想的點頭:“好……遺骸一定奉還。要我起什麼樣的誓?”
答應的居然如此痛快。
只怕,是以他的體力,再也無法繼續支援下去了吧?
“不用誓約。”聽雪樓主卻淡淡回答,頓了頓,“阿靖心裡推崇的人,我相信他說過的話。”
然而,話音一落,他不等迦若答話,卻驀的轉頭,盯著拜月教的大祭司,一字一字道:“但是,休戰,可以。你,我卻是一定要殺!”
聽得那樣殺氣逼人的話,雖然衰弱、迦若死灰色的眼裡,陡然也有寒芒一閃而過。
“我只欣賞強者,只追隨最強的人——”
這個世上的最強者,只能有一個人吧?
饕餮嗚咽的聲音讓弱水心煩意亂。
她已經很慌亂、很驚怕了——在看到靖姑娘的臉一寸寸的被死灰色重新覆蓋的時候。她是法家中人,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如果屍毒蔓延過了印堂、衝入腦部的話,便是大羅神仙也返魂無術!
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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