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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時帶動的氣流吹的鬢間垂下的碎髮微微地顫抖。
我要離開,遠遠地走開。自己的過錯就由自己去承受,我不需要別人的安慰和原諒。
可是為什麼我的腿腳會這麼沉重,我怎麼努力也挪不開。
又急又亂,我衝著他大吼。
“我錯了,我錯了。你知道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錯的人明明是我。她要把柿子扔掉就扔掉是了,我幹嗎非得留下。我沒事弄什麼地瓜,我又怎麼可以忘掉柿結石,我怎麼可以忘記孕婦不可以那麼吃。我怎麼可以忘記?!我混蛋,中間環節只要少了任何一個,就不會有事了,偏偏是我,一步步地督促它們完成。……”我拼命又喊又鬧,想把他推開;我要走,我要離開這裡。他是誰?憑什麼要目睹我最難堪痛苦的一面。我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不怕他把我當成殺害他孩子的兇手嗎?哈哈,那可起碼有一般的機會是一個男孩子啊。他不正需要一個兒子嗎?我這個女人自己無法生孩子,就害別人。殺人動機時間能力機會一應俱全,我簡直是道爾柯南筆下最完美的合格兇手。
我突然很想笑,對著天空仰頭大笑。然而我卻哭了,趴在他的胸口哭的淅瀝嘩啦。
“你非得逼我嗎?你非得逼我嗎?”
逼我去面對一直逃避的,不讓我一個人呆在黑暗裡,舔拭自己的傷口,假裝對它視而不見。
我這人天生沒有好命。實習時也可以造成醫療事故。
雖然學的是婦產專業,但臨床實習之初,按照慣例,我們得各個科室都得呆上一段時間,以適應工作的大環境。實習生的工作很累,基本上就一打雜的小妹,可是也輕鬆,不用承擔什麼風險,凡事都有老師帶著,我們只要在後面看仔細,默默體會就可以了。趕上醫院忙的時候,我們也偶爾有機會做些最簡單的事情,不是醫院不願給我們機會鍛鍊,而是誰願意把自己的性命託系給一個實習生呢,我自己都不敢。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還捅出了簍子來,笨的的確夠離譜。
很簡單的病例。晚上六點鐘,有人來求診。帶我的老師從早上六點開始做了整整十二個小時的手術,中途滴水未進、粒米未沾。因為不是什麼有難度的病例,筋疲力盡的老師就讓我上手操作,拿出治療方案給他過目後便可施行。病人的血糖很低,他自我陳述也沒有什麼特殊體質,我便讓他掛了瓶葡萄糖。老師也認可了我的治療方案。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我惦記著食堂的大排,佈置完以後就離開病房了。醫院食堂的伙食比學校的更加不如,只有紅燒的大排裡面不容易隔三岔物吃出沙子和頭髮絲來。所以在職的醫生多半自己回家吃,沒安家的也在外頭吃,橫豎也貴不了多少。只有我們這幫可憐的人生地不熟還苦於手中無鈔的實習生才會對它不離不棄。
等到第二天去醫院的時候,我就聽說那個病人情況危急;後來搶救無效,在幾個小時後,停止了呼吸。屍檢顯示,他有隱性的高血壓。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血壓高,我也沒有想到去給他量血壓,我的老師也忽視了這一點。
沒有誰責怪我,也沒有誰讓我承擔責任。醫院的規矩是,誰大誰擔著,同樣的診斷結果寫在同一張診斷記錄裡,職位高的人去承擔責任。
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實習生。
然而這不代表我可以若無其事。那畢竟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一個信任我,把自己的安危託付給我的人。昨天他還在微笑著告訴我,他的兒子考上了全市最有名的高中,呵,這樣的喜事是值得到處張揚的;今天他已經冰冷地躺在太平間。
叫我情何以堪?
彼時他刻,我生平第一次泡吧,喝到大醉,穢物吐了跑遍全城的酒吧急的快要發瘋的林墨軒一身;他那套名貴的行頭算是徹底被毀了。
後來沒有選擇畢業後就業而是考研,是迫於就業壓力過大還是對此一直耿耿於懷?我也不清楚誰的成分更重一些。
“你非要逼我嗎?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安靜的呆一夥兒,你為什麼非要逼我?!”我拼命地掙扎,我想要離開,立刻離開。
“一直是你在逼我。”他平靜地擦拭我面頰上的淚水,聲音沒有任何波瀾。
我怔怔地看著他,他的眼睛就在離我不到一尺的地方,卻幽深的像一口千年古井,扔一顆石子下去,也泛不起漣漪,更加看不清裡面的。
感情抑或是其他任何事物。
“一直是你在逼我。”
“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不要責怪自己,你沒有任何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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