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部分(第1/4 頁)
她俏皮地苦笑一下:“其實,我祖父出生在上海!”
“上海?”
這個回答讓厲書更驚訝,伊蓮娜仰著頭平靜地說:“我的曾祖父是俄國貴族,據說是世襲了八代的伯爵。1917年俄國革命後,曾祖父全家流亡到中國,定居在上海的俄羅斯社群。”
“原來你是白俄人的後代,和中國的緣分還不淺啊。”
“我的祖父在上海出生並長大,直到二十多歲才移民去了美國。幾年前我第一次到上海,還專門去尋找過他的出生地,可惜那片老房子剛被拆掉。我的祖父從小就會說中文,中文和俄文一樣都是母語。在我小的時候,他常給我說上海的故事,甚至情不自禁地跳出幾句中國話。”
厲書已明白幾分了:“就因為這個原因,你才去學中文?”
“是的,在我七八歲的時候,祖父就開始教我說中國話了。那時候我很嚮往中國,夢想有一天能親眼去看看,祖父描述的那個遙遠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總之我喜歡中國的一切,甚至想象身體裡會有中國的血液。祖父去世後,我在高中課程裡選修了中文,讀大學後不久便來到了中國。”
“與你想象中的那個國家一樣嗎?”
“不!大不一樣了!”伊蓮娜笑著搖了搖頭,“我心裡所想象的中國,都來自祖父記憶裡的上海,與今天隔了有七十多年。到中國卻發現一切都改變了,無論是他記憶中最美麗或最醜陋的部分。”
說罷她轉頭看著厲書,兩人的眼睛越來越近,檯燈光線投射在她的睫毛上,陰影遮蓋不了閃爍的眼波,如午夜緩緩漲潮的海水,漸漸吞沒了對面男子的身體。
是的,厲書正被她的眼睛吞沒,溼漉漉的潮水貼滿全身,感覺那麼奇妙又近在眼前。從十幾天前在浦東機場,隨旅行團出發的那一刻起,伊蓮娜的眼睛就吸引著他,那不是美國式的眼神,而是俄羅斯與羅馬尼亞式的,屬於拜佔廷的東正教的,聖三位一體教堂壁畫裡的女子們的眼睛。
“最……最美麗的……是你的眼睛……”
他感覺自己有些恍惚,就像喝了大量的紅酒,漲紅了臉靠近伊蓮娜。
而伊蓮娜並沒有排斥,鎮定自若地看著他,“最美麗”的眼睛半睜半閉,暖昧的眼神漸漸隱藏起來。
這個潮溼悶熱的夜晚,被恐俱圍困著的男女,血脈正緩緩地賁張……
厲書的心裡卻是清醒的,他不斷地問著自己——這是出於人類的本能,還是特殊狀態下的恐懼使然?
但假設生命只剩下最後的十幾個小時?那為什麼還要束縛自己?
這是個狂亂死亡之夜,也是個野獸潛伏之夜,更是個生命掙扎之夜。
四片火熱的唇,終於緊貼在一起……
第九章 夢
一
另一邊,卻是冰冷的夜。
月亮再度隱藏,涼風襲過羅剎宮廷花園。所有殘破的浮雕和佛像,都躲到了陰影背後。就連王宮的高大石壁也模糊了,與夜色黏在一起無法分辨。
頂頂坐倒在一千年的迴廊下,手電依舊照著那些甲片,與白天從棺材邊撿獲的一模一樣。蓮花綻開在菱形的花紋上,這究竟是羅剎王國的徽記?還是某個武士家族的印章?
不,它屬於古格!
她想的沒錯,這個古格就在西藏,世界屋脊的屋脊——阿里高原。
整整一年前,頂頂去阿里拍MTV,攝製組的車子在莽莽荒原上顛簸,除了司機外,大家都被高原反應折騰得不行。她艱難地靠在窗邊,但堅持不用吸氧機,看著車窗外澄藍的天空。廣闊無垠寸草不生的大地,以及遠方喜馬拉雅山的雪峰。車子沿著象泉河前進,穿過塵土飛揚的土林,眼前一片空曠的平地,突然聳立起一座高大的土山。
神秘的古格就坐落在山頭。
當攝製組下車搬運裝置時。頂頂獨自走到土山腳下,眺望巍峨的城堡。高原反應竟一下子消失了,陽光依然分外刺眼,光暈間似乎有人影晃動。
助理帶她到隱蔽處換上服裝,那是一身純白色的長袍,如同壁畫裡走下來的人物,又是那樣簡單而乾淨,不著一絲雕琢與凡塵。所有工作都已準備停當,MTV導演一聲令下,頂頂便步入上山的小徑。
鏡頭緩緩跟隨著她,從幾個不同角度拍下她全身,還有她臉部和眼神的特寫,都與這座高原城堡融為一體。穿行在城堡的殘垣斷壁間,她感到身體已不屬於自己,甚至也不屬於導演的鏡頭,而屬於腳下古老的土地,屬於四周空氣裡的幽靈,屬於頭頂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