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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拒不投降,繼續開搶射擊——事已至此,沒什麼可說的了,我們迅速結束戰鬥:擊斃了陳、格二匪。
活活餘部十多人為騎兵連當嚮導,參加了戰鬥。戰鬥結束時,他們強烈要求砍下二匪首級及右手掛在索縣示眾。
同時,禾爾加色也前來視察了戰場。事前,我曾一再勸阻他,但他執意要來。結果,他看到了兩具無頭無右手的屍體,落了幾滴淚,長嘆一聲說,這孩子跟土匪學壞了,我已盡到了教育的責任,他終不聽勸,這是他罪有應得啊!我現在只能再為他念一次經,讓他來世修個好人……
在消滅陳斗的現場,我們發現了濺滿了泥的幾十頁信,問是誰寫的,禾爾加色厭惡地說:益西土登。後來這位宗本無法待下去了,要請假回拉薩的家裡探親。行前居然好意思要求我獻給他一條哈達,並派人送他到城外。當然“,他這一走是不打算回來了。
流散在朱角一帶,曾助紂為虐的陳鬥殘部二百多人紛紛向我繳械投降。四方百姓載歌載舞歡慶解放,從此能睡安穩覺了。
至於那位決意嫁給活活的女人也有結局。活活死後,她就跟活活二十多歲的養子做了夫妻。活活的養子事前曾向我彙報過這件事,原因很簡單,他認為不能丟下寡婦不管,那樣太不仗義了。
崔善才緩緩講述著他生命中最值得紀念的這一段落,山東口音很重,只是常把“怎麼辦”說成“咋個辦”,也算是在成都生活三十年的痕跡了。應我的要求,他取出當年擔任巴青縣軍事代表時的照片。照片已經黃舊,但那上面瘦高的年輕人很精神,胸前就掛著那枚渡江戰役紀念章。
咳,我總是聽見敲門聲,剛才我還以為又聽錯了呢——他若有所思地說著,眼神有些迷茫,思緒彷彿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從索縣城到巴青縣城僅三十公里,乘車沿巴青河東行,越過一大片草坡牧場,大半個小時就到。在地廣人稀的藏北,兩座縣城居然成為近鄰,只好說它顯示的是莫名其妙的隨意性。
巴青這地方,歷史文化很獨特,是目前西藏境內少有的本教集聚地,縣境內清一色本教寺廟。巴青從前有個名字叫“扎青”。扎青——“大帳篷”。作為頭人權威的象徵,從前本地的部落頭人有一頂頂大無朋的牛毛帳篷。後來該頭人漸漸衰落,繼之而起的一位新貴仿做了一頂,登上頭人寶座。現在中年以上的巴青人都曾見過那頂約可容納千人的大帳篷。還記得帳內有一排小房,房前兩座大灶,有四人抬不動的大鍋。同在帳內講話都要高聲呼喊。六十年代初還在帳篷內放過電影。
這真是一項特殊建築,也是一種文化現象。在一切全靠手工體力的時代裡,這件工程的工作量及其意義,一點兒也不亞於當今文明社會一座大型公共建築。今天走遍全西藏,再也不會見到如此排場的帳篷了。
象雄王國興旺發達時,從西往東橫跨幾千公里的藏北。象雄三部分俗稱“普吾、巴爾、穹布則中”。普吾位於岡底斯一帶,意為“源”,巴爾即文部達爾果,意為一中間“;穹布則中,在今丁青縣六頭山,意為”下方之門“。巴青與丁青相鄰,也屬下方之門'注'。霍爾之前由穹布一家統治這一方,穹布三兄弟分掌三部落:穹布、那如、賽如。
元忽必烈後世子孫中,有七人前往薩迦'注',大約迷失了路流落此地。當地人見他們驍勇異常,騎射技術超群,便擁戴他們為王。此後六百年來霍爾家族便世代繼承王位。本來蒙古人信奉喇嘛教,而當時的薩迦王朝也將全藏所奉喇嘛教推向一個高潮,本教已被貶斥到邊遠區域諸如巴青、丁青一帶,不知這些元皇族怎樣就入鄉隨俗,不僅改信了本教,且王族每一代人中都要派出一人出任本教大寺羅布寺活佛。巴青所在的三十九族地區,數百年來歷經“蒙”、“漢”、“藏”時期,征戰、廝殺、反抗、血洗,與沉寂歲月相交替,一幕幕歷史劇驚心動魄。從外觀看來,今天這片群山環繞的牧場已不見往昔遺痕;但稍稍深入一下,便隱約可見本教原始而生動的巨魂正翱翔於巴青精神世界的領空。
我在巴青呆的時間很短不說,最重要的是,遲到了兩天錯過了一個難得之機:坐落在縣城附近的巴倉寺前天火葬了本寺三歲小活佛。聽說儀式比較隆重。央求巴青的幾位藏漢族朋友帶我參觀一下巴倉寺,順便講講本教和火葬的事兒,他們不約而同地表示對此毫無興趣,併為我對此地落後面的獵奇行為感到不悅。唯有縣委領導人之一的嘎瑪永丹例外。我們從文化角度看問題,而朋友們習慣於從政治角度看問題。嘎瑪永丹如數家珍般介紹了巴青的歷史、宗教及文化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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