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翁上元伸出空碗。
劉淑芳忙不迭地給他盛上了。
翁上元一連氣吃了七碗。
吃完最後這碗粥,他追問到:
“這糧食倒底是從哪來的?”
“借的。”
“哪兒借的?”翁上元急切地問。
“從三叔那兒。”劉淑芳很坦然地回答。
翁上元因吃粥吃得紅潤起來的臉“唰”地就白了,“誰讓你去的?”
“我自己個兒。”
“幹嘛非找他借?”
“就他有餘糧了。”
“把糧食給他送回去。”
“不送。”
“你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
“這年頭,你的那點兒面子什麼都不管用。”
“我叫你知道什麼管用!”翁上元惱了,把手中的碗向劉淑芳扔過來。劉淑芳一躲,碗摔在不遠的地上,碎了。碎了的碗片,從劉淑芳的腳上劃過,劃了一道長長的慘白的口子;一會兒,殷紅的鮮血汩汩地流出來。
翁上元愣了。
劉淑芳面上帶著笑,這笑是凝固的,眼角有兩滴淚,無聲地,慢慢地蠕動下來。
已經懂事的翁大元見到娘腳上的血,叫了一聲“娘”就跑過來了,用他的小手捂娘腳上的血。血一會兒便從他指縫中冒了出來;他嚇壞了,朝著愣愣了的翁上元哭著喊:“爹,爹!”
翁上元轉過神來,趕緊扯碎了一條衫子,拿過一隻機凳讓淑芳坐下,攬過那隻流血的腳包紮起來——這畢竟是他患難的妻子啊!
劉淑芳一頭靠在翁上元的懷裡,“你真能啊!”
“那碗碴子又沒長眼。”翁上元說。
“可你長眼啊。”劉淑芳說。
翁上元難為情地笑起來,嘿嘿,嘿嘿……
……
隔天在村口碰到翁息元,翁上元感到很不自在,想要張口搭句話,卻又不知說什麼好。倒是翁息元表現出出奇的熱情——
“上元,這天兒,要逼死人哩,快過夏了,一滴雨都不下。”
“是哩,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幾棵莊稼,也不抽穗哩。”翁上元低頭說。
“你出屯當個工人吧,我給你聯絡一個指標。”翁息元說。
“不哩,、孩子小,淑芳照看不過來,餓死也餓死在一塊。”翁上元說。
“也好,等以後想出去了,就找我,我是你叔。”“知道哩。”
“我走啦?”翁息元顯得很謙卑。
“您走。”翁上元也表現得很客氣。
翁息元蹓躂過去了,到了一個衚衕口,一閃身沒影了。翁上元立在村口,看看前看看後,不知道做點兒啥子好。
八
大旱持續著,糧食收成已是無望。
人們節糧是為了等待收成下來,現在收成已成了空空的希望,人們便失去了耐性。村裡人把翁息元團團圍住——
“隊長,開啟倉庫,分點兒糧食吧。”村裡人請求著。
“不能打,沒有上邊的話,不能打。”翁上元說。
“真要是餓死了,你們當官的沒什麼臉!”
“開啟倉庫也沒用,隊裡沒糧;咱吃食堂吃虧了糧,從國庫裡借了不少,有了點餘糧,都還國庫了。”翁息元解釋說。
“放屁,咱隊裡的倉庫裡還有糧呢!”
“那是種子糧。”
“種子糧咋了,今年倒是下種了,不是白扔?分了算(屍求)的。”
“你就沒聽說,‘餓死爹和娘,不分種子糧’;種子糧是集體的依靠,也是咱大家夥兒的命根子,死活不能分!”
“甭說漂亮話,你家有糧不是?”
“我家有糧沒糧,跟這是兩碼事。”
“是一碼事!你家有糧勾引婆娘去借,你好趁機摸奶子。”一個向翁息元借過糧的婆娘說。
“我摸誰的奶子了?”
“你摸我的奶子了。”那個婆娘堅持說。
大夥兒一陣吵:“翁息元原來是一條兩腳獸!”
翁息元的臉,紅如煮蟹,脖筋突突地爆著。
“翁息元是個大流氓,他能管誰,咱們把糧分了!”被摸了奶子的婆娘的男人喊。
翁息元跳到臺階上,“你自己個兒的奶子可以摸,集體的種子糧堅決不能分。”
“翁息元,我肏你個娘!”那個男人兩耳光便把翁息元打翻了,“鄉親們,分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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