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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頭一次用近乎無禮的生硬態度對待陸璃,話一出口就已後悔,迎上那雙眼中的微愕神色,那一點莫名火氣就也再發不出來。
是他奉詔引兵,千里奔襲回援,才徹底定下了對方一敗塗地的下場。
是他們將陸璃逼上死路,在陸璃只求一死時,他們卻又堂皇地質問對方為何全無求生之念。
胸口已經滿是悔意,宋戎小心地扶著他伏在軟枕上,向後退開,聲音輕忽苦澀。
“若是我說,我只是接詔回京馳援,並不知道是為了斷你後路……你肯不肯信我?”
陸璃不語,軒秀的眉峰微揚,清凌眼眸落在他身上,眼中顯出些許無喜無怒的平淡疑惑。
迎上對方淡漠清冷的視線,宋戎呼吸微摒,目光終於黯淡下來。
他原來當真已經不在乎。
既然死意已決,自然不必再在意是誰將他送上的死路。宋戎垂下視線,將那襲明詔攥得愈緊,恨不得連同上面的罪名一起生生揉碎。
“右相好好休息,至少今夜”
不願再叫他仰視自己,宋戎單膝點地,在榻邊半跪下去,將傷藥放在陸璃蒼白修長的指尖,小心地幫他將垂落的一絲鬢髮攏在耳後。
“至少今夜,右相安安穩穩睡上一覺,歇一歇,好麼?”
說完,他便斷然起身,匆匆出了屋門。
50、名垂青史的奸佞
宋戎沒再回來; 卻依然派人細心地送了飯食,火盆也多攏了幾個。
怕壓到傷口; 蘇時的身上只薄薄覆了一層柔軟的錦被,榻邊的火盆暖融融地烤著; 倒不覺得有多寒冷,只是失血引起的疲乏依然揮之不去。
實在沒什麼胃口用飯,蘇時打發了伺候的人出門,將食盒推在一旁,合了眼伏在軟枕上。
有主神的禁令,對方總不能再明目張膽地佔據每個世界的主角,這次的主角顯然就是段新的資料。但他到現在也依然拿不準; 這個攝政王究竟是不是那個傢伙又追了過來。
雖然替自己甩鍋的手段十分熟練; 但單就居然和自己發脾氣這一點,對方的身份還是有些必要暫時存疑的。
存疑也好,畢竟是來完成任務的,總不能老是一不留神就被帶偏了方向。
倦意湧上來; 蘇時極輕地打了個哈欠; 枕著手臂合上眼睛。
夜色愈濃,寒意悄然漫過窗欞。
宋戎坐在桌前,手裡依然攥著那張已經被揉皺的聖旨,夜風清冷,燭火也跟著搖曳不定。
“王爺找我有事?”
門被推開,幕僚走進來,望見他手裡的一抹明黃; 心裡驟然一提,快步過去看清內容,才放下心笑著落座:“這不是降罪右相的詔書,怎麼到了王爺手裡?”
“機緣巧合。”
宋戎淡聲開口,將手中詔書遞給他:“若是叫你來看,能看出什麼?”
他已經將這份詔書反覆看了多次,除開被上面不容轉圜的狠辣決絕引得暗自心驚,就只剩下在看到那些罪名時的不可置信。
直到現在,陸璃都沒有自辯過一句。可他卻依然本能地堅信著,他所見的陸璃,絕不是詔書上那個罪大惡極的奸佞之徒。
幕僚微訝,接過詔書細看半晌,才雙手遞回去,輕聲慨嘆:“若說看出了什麼皇上比之昔年,果然大有長進了。”
“長進?”
宋戎接過詔書,微蹙了眉坐直身體。
“王爺常年在外征戰,幾乎不涉政事,自然不清楚。當今皇上還是太子之時,其實算是頗為鬱郁不得志的。”
迎上他稍顯疑惑的目光,幕僚啞然失笑,耐心解釋:“右相明裡打壓,左相暗中排擠,東宮的政令幾乎被視若無物。那時的皇上,可遠沒有這份乾脆利落、殺伐果斷的氣勢……”
宋戎心中微動,重新將詔書鋪開,目光落在幾乎力透帛背的鐵畫銀鉤上。
“王爺看,這份詔書看似尋常,其實步步是局,環環相扣。雖然不顯逼迫兇態,卻早已將右相所有退路封死,無論右相如何自辯,朝堂定罪結果如何,其實都無法再全身而退了。”
幕僚斂袖俯身,仔細替他解釋一遍,忍不住慰然輕嘆:“雖然只是一份詔書,卻已隱隱有明君之象,總算可以一掃先帝末年朝堂頹勢,重振大軒威風了。”
望著他眼中濃濃的欣慰之色,宋戎目光微凝,心頭忽然冒出個叫他隱約發寒的預感。
那人身上甚至還戴著鐵鎖重鐐。在醫官處理傷勢時,那雙手腕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