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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站在小西山下,專等
汽車爬坡時,伸手抓住車廂邊緣的掛鉤,晃晃悠悠地吊在汽車上。等到被安排到縣
裡開會學習的杭九楓回來時,天門口人才明白糧倉裡的糧食已被汽車運得所剩無幾。
由於大食堂已不復存在,在相當於多交了一季徵購糧後,人人都能想得到:如果一
日三餐會在何時開始捱餓!如果一日兩餐會在何時開始捱餓!如果一日一餐會在何
時開始捱餓!總之,飢餓就在看得見摸得著的地方等候著!各家各戶的存糧每少一
點,那些盯著華小於的目光就會狠毒一分。
飢餓是隻魔鬼,它在一鎮給家裡寫第二封信前後露出了猙獰的面孔。一鎮在信
中仍然將杭九楓稱為父,因為脫逃,因為脫逃後自己又自行回來,農場的管教人員
只將他關了三天禁閉。一鎮說的都是好話。瞭解到真相的杭九楓卻受不了,悶悶不
樂地寧肯一鎮像馬鷂子那樣將自己當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讀完信的第二天,杭九楓就病倒了。他一病,魔鬼一樣的飢餓更加猖獗。
春天還不見影子,人們就開始在野地尋找可以吃的嫩草,或者痴痴地仰望高處
的樹枝,渴望有新芽冒出來。也有人往屯兵洞裡鑽,夢想早已被搬得精光的洞裡還
有沒有被人發現的殘存的糧食。
讓人想不到,最先在飢餓中死去的是段三國的妻子。段三國死了,絲絲和線線
聽不懂她的話。
“反正是要餓死,不如趕早,免得到時候被那些餓鬼從土裡扒出來,煮熟了當
肉吃。”段三國的妻子自言自語地說了幾次,只有正在讀初中的一省有反應:“有
我在,看誰敢對我們家的人亂來!”一省說狠話時還得用力緊一緊褲帶。
有天中午,段三國的妻子將分給自己的那碗只有十幾粒米的米湯放在一省的睡
房裡,隨後走到下街口外的涼亭裡。還沒坐下,就聽到常娘娘在臨河裡的柳樹林裡
悽慘地呻吟著。段三國的妻子聽不下去,走過去一看:常娘娘正用血糊糊的手指在
自己的屁股下面使勁摳那屙不出來的東西。
“你都吃了些什麼,是糠啵?”
常娘娘搖了搖頭。
“不是糠,那就是觀音土了。大家都明白你是好人,有點吃的,這邊省給雪葒,
那邊留給常穩。自己卻吃些連畜生都不肯吃的東西。你也不用摳了,屙不出來就屙
不出來,你我互相做個伴,早點去那邊吧!先死的埋在土裡還能得個全屍,死得晚
了,只怕骨頭都會被人挖出來熬湯喝。”
段三國的妻子將自己的褲帶解下來,一頭系在柳樹上,一頭勒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在等你哩,繫好了,我們一起順著這斜坡往下一溜就行!”
常娘娘真的跟著她學,也用褲帶勒住自己的脖子。
“段三國,我來了!”段三國的妻子正要往下溜,發現常娘娘沒有動靜,連忙
停下來問原因。
“我不能跟著你說,段三國我來了。我不喜歡段三國。”
“真是個瘋子,你想說段三國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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