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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真是被嚇死的嗎?”
“男人身子有三種顏色,血是紅的,卵子裡的那點水是白的,再就是綠色的膽
汁了。一縣死時像條青蟲,膽嚇破了膽汁才會跑向全身。別的死法,身上會嘎白的。”
“爛鼻子的人也會流綠鼻膿,爛肺的人也會吐綠痰。”
“說正經話時就莫往歪處想。”
幾天來,天門口人都在如此問答。譬如,細米在自家門口望見荷邊過來了,便
會如此發問,荷邊亦會如此作答。等到荷邊站在自家門口看到細米時,問與答的角
色就會顛倒過來,說話的內容仍舊一樣。在常娘娘和圓表妹之間,這種角色置換情
形,也會情不自禁地發生。既然姓杭,既然做了杭家子孫,在生與在死,都不應該
被嚇著。這是天門口的共識。
阿彩將一縣的屍體運回天門口安葬,不讓放鞭炮,也像梅外婆死時那樣唱著歌。
沉浸在一縣死因上的天門口人沒有在意這種變化,大家都熱衷於議論絲絲和線線的
提議:往日從北方人那裡買來的猴子,一定又被北方人喚了回去。不如干脆多花點
錢去四川峨眉山,買些野猴子,送到天堂一帶山上放生,如此才可以將斑狗引回來,
再有驢子狼來就不會嚇死人了。天門口人沒有將一縣被驢子狼嚇死的事記在口傳心
授的杭家家史上。相反,大家都覺得,幾年沒有露面的驢子狼變得更加兇狠,竟然
像當年杭九楓帶領的敢死隊,明知將死,用不著喝硃砂酒,也會義無反顧地往死人
塘裡跳。
其他男女老少都在誇獎一縣,敢將自己的血肉咬爛,吸引住嗜血成癖的驢子狼。
天門口人不在乎被救的人是不是雪藍,只在乎這件事的本身。只有杭九楓認為一縣
死得丟人,但他不想再提當年阿彩與鄧巡視員假扮了一趟夫妻,就有了一縣之事。
一縣入土時,一直默默流淚的阿彩突然衝著天堂方向放聲大哭起來。盲到暈倒
在剛剛壘起的墳丘旁。以父親身份出席葬禮的杭九楓,伸過手來扶了一下,阿彩便
倏地醒來:“拿開你的爪子!”她在眾目睽睽之中如此對待杭九楓,非常讓人吃驚。
“都怪你,一縣是你害死的!”
杭九楓以他一貫對阿彩的大度,漫無目標地揮一揮手:“你說是我,我還說是
你哩!你一個人去了花花世界,還要自以為是地耍天門口的花招,寫信來,要用那
輛狗卵子腳踏車改變一縣。你的目的達到了,一個大活人去與死人為伍!你聰明,
你很聰明,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阿彩像是承認一般嘆氣說:“世事真的很弔詭!”
正好是臘月初一。與往年不同,那些在劃成分中成了地主、富農或者上中農的
人,徹底失去了早早為過年諸事忙碌的心情。反倒是那些翻了身的下中農、貧農或
者僱農,只要有臘肉,不管是一塊還是十塊,全都掛在自家門前。往日在小教堂前
面一站,上街人富,下街人窮,一目瞭然。今日,上街那些富人們的好房子,像切
豆腐一樣分成若干份,由有資格分享的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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