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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醫院裡卻沒有這種藥。
兩天之後才有一架直升機帶上胰島素從武漢起飛,半路上又被過於惡劣的天氣
逼得只能原路返回基地。天氣轉好後,那架直升機也沒有再飛來天門口。因為歐陽
大姐已經死了。歐陽大姐死之前,一步一步地經歷了人之將死時所有症狀:虛弱、
發抖、震顫、頭痛、抽搐、喪失意識直至昏迷不醒。
歐陽大姐一死,那些為常天亮三番五次伸給別人看的五個手指擔心的人,終於
為此次凶兆沒有應驗在自己頭上,實實在在地鬆了一口氣。
此時此刻,天堂氣象站才發出預報說,暴雨即將過去。
一四五
歐陽大姐死後的那次天氣預報是由雪葒釋出的。
雪檸特意選擇這種雨過天晴的日子讓她開始繼承父業。
在縣城裡讀了三年高中後,雪葒曾經順利地升人武漢大學就讀歷史專業。從進
武漢大學到被武漢大學除名,不到兩個月。問題出在政審上,開始是過了關的,柳
子墨和養母雪檸的歷史對她影響不大,後來又沒有過關,原因在於生母小島和子是
日本人,舅舅小島北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戰犯和侵略者。宣讀除名通知的人說,早
一年上大學就不會出這種問題,可現在是一九六二年,國際國內情況大不一樣。天
門口人也感覺到了這種不一樣,從華小於被槍斃後,烏拉邀請人去法國說書的事,
連挖古的人都不敢提了。
雪葒灰溜溜地回到天門口。雪檸也不高興。但她裝著高興地讓雪葒做了自己的
助手。
雪藍和一鎮先後去了沙洋農場,四個人的氣象站,剩下雪檸和圓表妹兩個人,
應付一陣還行,天長日久就需要人來頂替。上班的第一天,雪葒就在小東山上,同
糧管所養的那隻狗在觀測室外說了半天話。雪葒說的全是與人有關的事,那狗卻像
聽得懂,不是點頭,就是搖頭。輪到那狗汪汪地叫個不停時,雪葒也像是全都明白,
除了點頭和搖頭,還不時地起勁與之爭辯。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四天,見到的人都向
雪檸報告,要她注意當年常娘娘的神經病,是不是暗中傳染給了雪葒。雪檸其實早
就看見了。有一次雪葒對那隻狗說,你得回去了,不然就算杭九楓不打你,一省也
要打你的。
那狗果然就忙不迭地回去了。又有一次,那狗不停地吠叫。雪葒聽完了才說,
不就是少吃半碗飯嗎,你為什麼就不想想平時多給你吃的那些東西哩!還有一次,
雪葒對那狗說,你要是能看得懂天上的白雲就好了。那狗果然不住地往天上看,然
後無可奈何地搖著尾巴。雪檸並不擔心,更沒有像細米提醒的那樣,要麼去縣城找
專門的醫生看看,要麼敬些香燭,燒點紙錢,即使討不來吉利,也好消除一些邪惡。
雪檸堅持不做,有了空,不是陪雪葒四處走走,就是關上門對著窗外的月亮娓娓地
說些古今事情。
雪檸還依了雪葒要去沙洋農場看看雪藍的想法。
一去一回用了半個月。到家後雪葒的樣子變得比先前還難看。好在她不再有話
只同狗說,之所以讓糟糕的心情變本加厲,亦與雪藍無關。雪藍在沙洋農場的情形
算不上好,但也不壞。雪藍人還沒到,那裡的幹部就傳開了,說她來頭很硬。對雪
藍來說,只要沒有不三不四的男人騷擾,別的都不在話下。讓雪葒難過的是,有一
天,她看到一隊清一色戴眼鏡的男人在地裡摘棉花。那些人不是工程師就是教授,
因為是與刑事犯罪不一樣的思想犯罪,勞動時總有拿槍的人在一旁看押,每隔半個
小時,還要大聲地點一次名。看到站在棉花地旁的雪葒,那個年紀最大的男人讓她
帶口信給雪藍,早上的天氣預報不正確,傍晚時會有較強的雷陣雨。雷陣雨是最不
好預報的,那人卻在沒有任何觀察儀器的條件下,僅憑肉眼就看得十分準確。柳子
墨活著時,雪葒太小,對父親在氣象學上的造詣只是後來才有所耳聞。那一刻,摘
棉花的男人就像柳子墨一樣讓雪葒無比崇敬。雪葒還在農場的公告欄上看到一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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