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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削。在這兩年中,雨雪天氣不能出工時,即到工棚附近地區民間去談天。開始是無目的的。大概兩至三個月,做完一段工程時,工棚要搬移他處。轉移數處後,我與農民接觸的範圍也就大了,得出一個認識:即在湖南最富地區,貧富懸殊特別大,家無隔宿之糧者到處皆是。即像我家那樣的赤貧戶,也不是個別的。高利貸的剝削方式之多,達數十種,年息幾達百分之百。洞庭湖的稻田,主要是築堤圍壩而成的,堤工工資是包工加計件的形式。縱橫各一丈、一尺厚為一積方,每方按取土遠近和難易給以不等的工資;縱橫各一丈、一尺深為一井方,工價略高於積方。各土方工價一角至五角者不等,工具、住棚和伙食,均需自備。收土方的尺子叫弓尺,比現在的市尺約大三分之一。其勞動組織形式:堤工局下設若干包頭,包頭下設若干棚頭。工人編組最小單位是棚,每棚十五人至二十五人不等。合數棚至十數棚設包頭。包頭與棚頭各抽工人收入的百分之五。對堤工局的監工和驗收員,過年節、遇婚喪喜慶還須送禮。這些剝削都是很重的。
棚有記賬員,不另開工資。每月或做完一段工程時,結賬尾數如一百零一元,這一元即酬勞記賬員。每棚有炊事員一人,十五人以下者炊事員算三分工,即三分時間煮飯,七分時間參加挑土;十六人以上者,算四至五分工,與上例同;下雨雪不能出工時,炊事員亦按上述工分。我是挑土兼炊事員,所得工分最多。我做了兩年半工,至一九一六年春離開時,僅得三擔半米的工資。不兼炊事員的和害病缺工者,往往負債累累,即在湖區做長工,終生不能還鄉。所謂洞庭湖區是湖南米倉,就是這些堤工的血汗和骨肉累積起來的。
有時,堤工也停工(即*),反對剝削和要求土方加價。我也參加過。但沒有較好的組織領導,很少得到應有成功。堤工局那些董事等,無一不是剝削堤工來發財的。
童、少年時期這段貧困生活,對我是有鍛鍊的。在以後的日子裡,我常常回憶到幼年的遭遇,鞭策自己不要腐化,不要忘記貧苦人民的生活。因此,我對幼年的生活經歷,一直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1〕太平軍,是洪秀全等為了組織太平天國起義於一八五○年七月建立
的農民革命武裝。一八*年太平天國革命失敗後,太平軍餘部繼續奮戰了兩年多。〔2〕舊社會災荒之年,官府、地主、商人常囤積糧食,抬高市價。饑民被迫起來鬥爭,強迫他們平價糶糧,叫鬧糶。〔3〕團防局,是當時湖南等省都、團(相當於區和鄉)的武裝,是地主階級*和統治農民的工具。
湘軍當兵(1)
入湘軍當兵
一九一六年,湖南的督軍〔4〕是北洋軍閥〔5〕湯薌銘。湯*革命、屠殺人民,人恨北軍,迫切要求驅逐它。當時,反北軍、反湯的秘密活動在湖南是比較普遍的,反北軍的空氣在民間秘密流傳甚廣,說孫中山和廣西軍隊要幫助湖南人打北軍。當時的國際形勢,處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歐美帝國主義對中國侵略有了一些放鬆,中國工業有比較快一些的發展。什麼富國強兵,實業救國,這些欺騙性的資產階級的愛國思想也就隨之而來,這些對我也有影響。但當兵的主要動機,還是為了家庭貧困:當堤工不能養活全家。
我是在一九一六年三月中旬人湘軍〔6〕當兵的。當時我的年齡按生日九月初十日算,還不滿十八歲(十七歲多),是勉強收錄的。入伍時正值湖南驅趕湯薌銘(督軍兼省長)。
我參軍部隊的番號是湖南陸軍第二師三旅六團一營一連。師長陳復初,旅長陳嘉佑,團長魯滌平,營長劉鉶,連長鬍子茂。開始當二等兵,月餉五元五角;不久為一等兵,月餉六元。當時伙食費每月一元八角至二元,每星期六吃豬肉。每月除伙食、零用,可剩三元八角,每月以三元至三元五角寄家。這時伯祖父已死,二弟當學徒去了,只有祖母、父親和三弟三人。每月寄三元回家,勉強可以維持。
二師師長是反孫中山派,旅長團長是擁孫中山派。驅湯以後,譚延輳А�7〕主湘,第二師開湘西,三旅六團在七八月間開常德,第一營全部駐常德德山書院練兵。每日兩操兩課,共約八小時以上,營規很緊。尉級軍官、軍士大部是參加過辛亥革命的,另有一部分是保定軍官學校〔8〕二、三期學生,當排長和見習官等。他們有文化,多半擔任學課,除軍事文化外,有時也講些愛國主義的東西,主要內容是一些富國強兵思想。他們受到行伍出身的軍官的排擠。一九一七年秋,二師士兵和下級軍官反對師長陳復初勾結北洋軍閥傅良佐時,這些學生軍官被反走了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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