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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而悲傷。
但男孩身上的軍裝不是八路軍服的鐵灰色,而是淺黃色軍裝。
“這是國民黨的軍服,我們送別的是國民黨二十四壯士。”扮演村姑的初三女生劉曉蓉,擠在同學堆裡大聲說。
她身後的華靈廟抗日紀念館,剛在鄉寧縣委的主持下,舉行了開館儀式。
這是一座特殊的抗戰紀念館,紀念的是在抗日戰爭時期在山西鄉寧地區拋灑熱血的國民黨軍隊。
紀念館所有的陳列品均來自國民黨軍隊:青天白日銘牌、榮譽勳章、防毒面具、軍刀、機槍,還有閻錫山本人簽名的小像、國民黨軍人在戰場上過年的聚餐照……在一組由80張國民黨軍人像組合而成的照片上,寫著“致敬從血泊中站起並生存下來的人”。
另一件受人關注的藏品,是閻錫山在1945年5月立的“華靈廟二十四壯士殉國紀念碑”。這塊石碑的背面,刻著由他撰寫的千字碑文,記載著第19軍37師3團3營8連,在華靈廟和日軍的一場惡戰。整塊石碑儲存完好,但左下角“閻錫山”三字,不知在什麼時候被人抹去了。
華靈廟,連線鄉寧、新絳、襄汾三縣,位處山脊,居高臨下,易守難攻。戰爭爆發後,這裡成為為後方軍隊提供補給的重要運糧道。日軍多次嘗試攻打,以切斷糧道。
據鄉寧史料記載,1941年12月4日凌晨,數百名日軍趁雪夜偷襲華靈廟,當時駐守此處的只有60名士兵,雖然8連指導員立即帶著80多人前去支援,但依舊敵眾我寡。黎明前,眼看日軍將勝,軍人們決定殊死一搏。其中24人,每人腰纏10顆手榴彈,自願組成“活炸彈隊”,在連長彭永祥的帶領下衝入日軍。這些人體炸彈導致日軍傷亡近400人,扭轉局面。
“二十四壯士的英雄事蹟驚天地,泣鬼神,氣壯山河。”鄉寧縣縣委書記張效彪在發言中說。
碑文中,閻錫山感嘆說:“凡此,皆猛將勇士之所為……不惜捐自身之血肉……以搏國家民族某一事之勝利與成功,使敵堅兵利器胥失功能,戰略戰術均歸無用,此則超軼尋常戰鬥範圍之外。”
中學生家萬言說,他自小就聽長輩講過這個故事。但直到2005年5月,學校第一次排練這個舞蹈,他被選出扮演國民黨士兵,才發現學校“開始把這個故事當真了,有點驚訝”。
這群孩子擠在一起嚷嚷時,兩位國民黨老兵,正扶著柺杖,坐在觀眾席裡。
他們同樣年屆90歲,同樣瘦削硬朗,甚至有著相近的山西口音。但1949年後,他們在臺海兩地度過了境遇迥異的半輩子。
留的,是返回山西婁煩老家的郝端溫;去的,是經上海坐船到臺灣的袁廣卿。
轉到紀念館背後,參觀縣政府新修的二十四壯士紀念碑時,被縣長扶到前排的郝端溫,一手拄著柺杖,一手脫開女兒的攙扶,給紀念碑敬了一個國民黨軍禮。
圍觀村民的掌聲響起,老人的眼淚一滴滴落了下來。
日軍偷襲華靈廟時,他就是那位帶隊趕來支援的8連指導員。24名“壯士”,都是他的戰友。
“今天他是主角。”縣長郭行傑對記者說。紀念碑上金色的大字,在陽光中明晃晃的,照得人眯起眼。
站在第二排的袁廣卿,雖和郝端溫同為晉綏軍,但在這場惡戰爆發時,他已轉移到了大後方重慶。這位參加過平型關戰役的老兵,今天只是作為臺灣省山西同鄉會的一員,受臨汾市委臺灣工作辦公室邀請,回家鄉看看。
袁廣卿13歲加入閻錫山辦的“主張公道團”,時常手持紅纓槍為開會的大人們守門。1934年他16歲,村長推薦他去當兵。“能學用槍。也算是一門訣竅”。
袁廣卿是9兄妹中的第二個軍人,大哥曾加入北伐軍。他從山西到湖南、重慶、江浙一路轉來,最後在京滬鐵路上當交警。
1949年,他跟隨大部隊離開大陸。9兄妹中,袁廣卿是惟一去臺灣的人。
那時在臺灣國民黨軍人地位不低,但整個臺灣和大陸一樣貧困,軍人的生活也很清苦。袁廣卿在部隊待了10年後轉業,用積蓄開了一家雜貨店養活自己和家人。他娶了朋友的妹妹。“這家雜貨店,養活了我的5個孩子。”
郝端溫的前半生,幾乎就是袁廣卿的翻版。
農家子弟,1937自願參軍。那時他跟父親去太原,正趕上犧牲同盟會在大街上發傳單:日軍佔了我們東邊,又想侵佔華北了。他當時就向父親請求當兵。“四個兒子送一個。”父親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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