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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而憐之,今不得已,以死明心。嗚呼,炯矣黃爐之火,黯如黑水之津,朝露溘然,生平已矣,寧不悲哉!
有便,告知山西蒲州相公張鳳盤,今張家事已完結矣,願他輔佐聖明天于于億萬年也!
關於當時拷問底情形,懋修也有一段記載:
有一部堂訊獄日:“汝先大夫與戚帥相結,凡有書問,雖夜中開門遞進,意欲何為?莫非反狀乎!”
懋修答日:“邊烽緊急,宰相或不得堅臥不省。”部堂意阻。(書牘十二《答總兵戚南塘授擊土蠻之策書》附註)
經過多次拷問,敬修自縊身死,懋修自殺未遂,居正十六年的政權,最後由敬修、懋修償還這一筆血債。
敬修這一死,聳動朝廷,申時行和六部大臣疏請從寬處分;刑部尚書潘季馴復言“居正母逾八旬,旦暮莫必其命,乞降特恩宥釋。”在這個空氣之下,神宗下詔特留空宅一所,田十頃,贍養居正底母親。遼府一案,也在此時結束了。上諭說:
遼府廢革,既奉先帝宸斷,又無應繼之人,著推舉親枝,以本爵奉祀,仍準王歸葬原封。抱養子述璽準依親居住,給與庶糧二百石,本折中半支。(本指本色,折指折價,言實物及代價各半支給也)王氏從厚,援徽府例贍養。張居正誣衊親藩,箝制言官,蔽塞朕聰,私佔廢遼田畝,假以丈量遮飾,騷動海內,專權亂政,同上負恩,謀國不忠,本當斫棺戮屍,念效勞有年,姑免盡法。伊屬張居易、張嗣修、張書、張順,俱令煙瘴地面充軍。
神宗和居正說過,“只是看顧先生子孫便了。”是這樣地看顧也許沒有料到!
張家這一次大禍,當時人以為是高拱陷害,其實高拱死於萬曆六年,與此事無涉:敬修以為是張四維陷害,但是四維於十一年四月致仕,縱使平時對於居正久積嫌怨,現在也沒有報復底機會。一切都由神宗主待。萬曆十六年冬,吏科給事中李沂上疏,攻擊司禮太監張鯨,曾說“流傳鯨廣獻金寶,多方請乞,陛下猶豫未忍斷決。中外臣民初未肯信,以為陛下富有四海,豈愛金寶;威如雷霆,豈徇請乞?及見明旨許鯨策勵供事,遂謂為真,虧損聖德。”張鯨是神宗特別賞識的內監,攻擊馮保的是他,慫恿查抄的是他!神宗看見李沂底疏本,怒極了:他說,“李沂要為馮保、張居正報仇”,立刻下令杖六十,革職為民。為什麼這是替張、馮兩家報仇呢?攻擊居正最力的三位御史李植、羊可立、江東之:李植常和人說:“至尊見我,稱我為兒子,看見查抄的寶玩便喜歡。”為什麼這樣寵愛呢?神宗當然有他底理由。居正自己說過:“念己既忘家殉國,逞恤其他,雖機阱滿前,眾鏃攢體,孤不畏也。”(書牘十《答河漕按院林雲源言為事任怨》)居正身後底得禍,本來不在居正底意外。
整個的神宗一朝,更沒有稱道居正的。嘉宗天啟二年,這才想起居正底大功,復原官,予祭葬,張家房產沒有變賣的一併發還。思宗崇禎三年,禮部侍郎羅喻義等,為居正訟冤,交給部議以後,這才給還二蔭和誥命。十三年,敬修孫同敞再請追復敬修禮部主事並復武蔭。思宗復敬修官,並授同敞中書舍人。國家到了艱難的時候,才想起往日的功臣。復官復蔭,一切都是激勵當日的臣工,但是事情已經太遲了。
然而對於居正底子孫,事情畢竟不算太遲。
居正諸子,自殺的自殺了,充軍的充軍了。懋修中狀元的時候,年二十六歲;(《明貢舉考略》卷一)崇禎七年懋修死時,已經八十歲。在事業方面,他沒有什麼表現,但是居正全集四十六卷的蒐集,大半是懋修底功績。書牘凡例題後雲:“留此一段精誠在天壤間,古人所謂知我罪我,先公意在是乎。史家所稱為功為過,小於輩何敢避焉。”這是幾句有意義的語句。
萬曆十年,允修回南應鄉試,居正死了,允修丁憂,不能入闈,留為終身的遺憾,發還文蔭以後,蔭尚寶司司丞。崇禎十七年,張獻忠底部下,到了江陵,要允修出來做官,允修自殺,(《康熙荊州府志》言不食死。允修孫同奎言自焚死。)留下一首絕命詩:“八十空嗟發已皤,豈知衰骨碎干戈,純忠事業承先遠,捧日肝腸啟後多,今夕敢言能報國,他年漫惜未掄科,願將心化錚錚鐵,萬死叢中氣不磨!”
最激烈的是同敞。思宗十五年,詔命同敞慰問湖廣諸壬,順道調兵雲南。同敞事畢以後,北京失陷了,不久南京陷落。同敞走依隆武,隆武復同敞武蔭,遣往湖南。他在途中,聽說汀州又陷落了,整個的中國,除西南一角以外,都淪陷在敵人手裡。同敞這才到廣西,投奔永曆帝。經過瞿式耜底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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