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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再隨我歸降,他們要走,走就走吧,何苦要他們和我一樣落個罵名……可……可……”渾邪王兩腮微微抽搐,面帶不忍之色,顫聲說道:“可他們逃不出霍去病的毒手……霍去病率數萬漢軍渡過黃河,將不願歸降的匈奴人全部斬首……殺了八千多人啊……我當時完全呆了、傻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族人被砍翻在地,鮮血濺在我的身上,我竟動也不會動……三年了,我所以深深自責,並非為自己的背叛,我叛的是單于,不是匈奴,又何愧之有!但我實在對不住那八千不願降漢的勇士……”
八 行剌(1)
李陵順手扯了顆青草放在口中嚼著,幽幽地說道:“匈奴人之於漢人,譬如疾風之於勁草。沒有匈奴人,漢人便不會這般強大;沒有漢人,匈奴人也不會如此勇悍。上天既然註定我們為敵,許多是是非非便難以說清……以前輩看,那八千多匈奴人死得冤枉,可在霍侯眼中,這些人既不肯歸降,他日必會與漢人相抗,渡河一擊,似也不錯。前輩說,河西的匈奴部落從不與大漢為敵,但右賢王卻常以祁連、焉支山為依託,進犯我大漢邊境……現今你們匈奴人敵不過漢人,但當年你們躍馬揚鞭,在我大漢邊關縱橫馳騁之時,又何嘗以屠戮漢人為錯……”
渾邪王頭枕著雙手,平躺在軟綿綿的青草之上,望著黑沉沉的天空,長舒了一口氣,說道:“李公子,你是漢人,當然會這般說……唉,大漢也罷,匈奴也罷,如今與我全無干系,走到哪裡,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遙想初降之時,我尚能中夜推枕,繞室彷徨,椎心泣血,恨不得一死以###志……如今人老了,膽子小了,連自盡的勇氣也沒了……這番話久鬱在胸,難為人言,今晚說出來,心中便再無一絲的拘執、一毫的掛牽……嘿,即便這世上沒人明曉老夫的苦衷、即便全天下都視老夫為亂臣賊子,那又如何!”
淡淡的月光照在渾邪王的臉上,映得他的輪廓如遠山一般險峻崢嶸,人也愈發顯得蒼涼深遂起來,李陵無意間瞥了他一眼,心中竟油然生出些許景仰敬重之意,不禁暗自感嘆:“這人雖然叛國投敵,卻仍可稱之為英雄……”
日(石單)湊到李陵身邊,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襟,低聲說道:“大哥,你這力氣是天生的麼?嘿,一箭射出,居然連箭繳都掙斷了……真真不可思議……要練成這樣的箭法,除了力大,可還有什麼別的訣竅?”
李陵看著他,笑了笑,一翻手,手心中露出一柄精緻的小刀來,說道:“你將這刀藏於手中,射箭前先在箭繳末端輕輕割幾下,待它將斷未斷之時,一箭射出,那箭繳自然便斷了……”
日(石單)“啊”了一聲,拍著腦袋想了半天,既覺失望又復好笑:“我還以為哥哥當真力大無窮哪,原來是騙我……”
李陵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手中的小刀,說道:“假使我有那樣的本事,那便是神不是人了,但凡人做出了人力不可致的事情,一定是騙人的。”
渾邪王聽到這裡,大笑著翻身坐起,指著李陵說道:“我早知你那箭繳上有古怪,卻不料這般簡單。你小子,又聰明又邪性,他日若是領兵北伐,則我匈奴恐無噍類矣。”
李陵心下微微一動,尋思了片刻,忽然開口道:“前輩,《孫子兵法》上有這樣一句話:‘人皆知我所以勝之形,而莫知我所以制勝之形。故其戰勝不復,而應形於無窮。’前輩比箭勝了我,又將‘所以制勝之形’詳細說與我聽,難道不怕日後自己難以‘應形’麼?”
渾邪王面無表情地望著李陵,似乎在琢磨他話裡的用意,良久,方破顏一笑,說道:老夫的‘所以制勝之形’,不過是《孫子兵法》中一些粗淺的道理。以公子之才智,即便老夫不說,公子日後便領悟不到麼?”他頓了頓,說道:“這些年來,老夫實是寂寞得緊,好容易遇到公子這樣的高手,共同參詳一下,又有何妨……降漢之後,老夫熟讀了兩部書,一為《莊子》,讀之以靜心;二為《孫子》,讀之以自娛。《孫子兵法》於老夫是屠龍之術;於公子而言,也未必便可學以致用!算令祖李廣將軍在內,大漢的名將少說也有二三十人,可他們單獨帶兵出征匈奴,竟沒有打過勝仗的!只有追隨衛霍,才能立功封侯,何以如此?難道當真便沒人比得上衛侯、霍侯?我看未必……這裡面的玄機,公子他日自會明白,是以公子大可不必承老夫的人情。”
“今夕別後,不知何日復能再聚!”渾邪王緩緩地將酒囊平舉至胸,突然間臉色異常鄭重:“如若公子肯認老夫這個朋友,有兩件事還請公子費心。”李陵略微一怔,想了想,抱拳說道:“前輩饒晚輩性命於前,又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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