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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胡嗣瑗停住了。我著急地問:
“你說的什麼呀?這跟陳寶琛有什麼關係?”
“臣說的是陳寶琛,跟松筠一樣,有話不好明說。”
“那麼我是仁宗還是宣宗?”
“不,不……”胡嗣瑗嚇得不知說什麼是好了。我不耐煩地說:
“你是個乾脆人,別也學那種轉彎抹角的,乾脆說吧!”
“嗻,臣說的陳寶琛,正是忠心耿耿,只不過他對上頭進諫,一向是迂迴的,皇上天直聰明,自然是能體察到的。”
“行啦,我知道陳師傅是什麼人。”
我雖然還不明白松筠的故事的含義,也樂意聽胡嗣瑗說陳師傅的好話,至少這可以除去那副對聯所引起我心裡的不舒服,但願它真是賊偷去的就好了。
羅振玉經過一連串的失敗,特別是在後面將要講到的另外一件事上,更大大失掉了我的信任,他終於在一九二八年末搬到旅順另覓途徑去了。
這裡暫且不敘遺老們之間的爭鬥,先談一談使我留津而不想出洋的另外的原因,這就是我對軍閥的希望。
我的前半生……二 我和奉系將領之間
二 我和奉系將領之間
八月初五日,早七時起,洗漱畢,蕭丙炎診脈。八時,鄭孝胥講《通
鑑》。九時,園中散步,接見康有為。十時餘,康辭去,這張憲及張慶昶
至,留之早餐,賜每人福壽字一張,在園中合攝一影。張憲為李景林部之
健將,張慶昶為孫傳芳部之驍將。十二時辭去。接見濟煦,少時即去。餘
用果品並用茶點,適英國任薩姆女士至,與之相談。皇后所召之女畫士亦
至,餘還寢室休息。在園中騎車運動,薄暮乘汽車出園,赴新購房地,少
時即返。八時餘晚餐,休息,並接見結保川醫士。十一時寢①。
①蕭丙炎是清末都察院御史,任薩姆女士是婉容的英文教師。
八月初六日,早八時餘起。十時召見袁勵準。十一時早餐,並見結保川。
十二時接見康有為,至一時康辭去,陳師傅來見。三時休息。魯軍軍長畢
庶澄及其內兄旅長常之英來謁,少時辭去。少頃吳忠才至,託其南下時代
向吳佩孚慰問。六時畢翰章來謁,六時餘辭去。餘在園內散步,適榮源至,
稍談,餘即入室休息。
從這僅存的一九二七年的一頁日記中,可以看出當時我的日常生活和接見的人物。從一九二六到一九二八年,畢庶澄、張宗昌等人是張園的經常客人。除他們之外,我還接見過張學良、褚玉璞、徐源泉、李景林等等奉系將領。第一個和我見面的是李景林。我到天津時,正是剛戰勝吳佩孚的奉軍佔領著天津,奉系的直隸督辦李景林立即以地方官的身份來拜訪我,表示了對我保護之意。儘管他和當時任何的中國將軍一樣,他們的軍法政令是進不了“租界”的。
我在天津的七年間,拉攏過一切我想拉攏的軍閥,他們都給過我或多或少的幻想。吳佩孚曾上書向我稱臣,張作霖向我磕過頭、段祺瑞主動地請我和他見過面。其中給過我幻想最大的,也是我拉攏最力、為時最長的則是奉系將領們。這是由張作霖向我磕頭開始的。
我到天津的這年六月,榮源有一天很高興地向我說,張作霖派了他的親信閻澤溥,給我送來了十萬元,並且說張作霖希望在他的行館裡和我見一見。這件事叫陳寶琛知道了,立刻表示反對,認為皇上到民國將領家去見人,而且去的地方是租界外面,那是萬萬不可以的。我也覺得不能降這種身份和冒這個險,所以拒絕了。不料第二天的夜裡,榮源突然把閻澤溥領了來,說張作霖正在他住的地方等著我,並且說中國地界內決無危險,張作霖自己不便於走進租界,所以還是請我去一趟。經過榮源再三宣傳張作霖的忠心,加之我想起了不久前他對我表示過的關懷,我又早在宮裡就聽說過,除了張勳(二張還是兒女親家)之外,張作霖是對於清朝最有感情的。因此,我沒有再告訴別人,就坐上汽車出發了。
這是初夏的一個夜晚,我第一次出了日本租界,到了張作霖的“行館”曹家花園。花園門口有個奇怪的儀仗隊——穿灰衣的大兵,手持古代的刀槍劍戟和現代的步槍,從大門外一直排列到大門裡。汽車經過這個行列,開進了園中。
我下了汽車,被人領著向一個燈火輝煌的大廳走去。這時,迎面走來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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