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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有所難。此意不妨與日本當機要人明言之,將來皇上覆位,日本於三省
取得之權,尚須讓步方易辦理。……
這是一九二八年我收到的一份奏摺中的一段。這段話代表了張園裡多數人的想法,也是我經過多年的活動後,日益信服的結論。
前面已經說過,我自從進了北府,得到了日本人的“關懷”以來,就對日本人有了某些信賴。我在日本公使館裡住了些日子,到了天津之後,我一天比一天更相信,日本人是我將來複闢的第一個外援力量。
我到天津的第一年,日本總領事古田茂曾請我參觀了一次日本僑民小學。在我往返的路上,日本小學生手持紙旗,夾道向我歡呼萬歲。這個場面使我熱淚滿眶,感嘆不已。當軍閥內戰的戰火燒到了天津的邊緣,租界上的各國駐軍組織了聯軍,聲言要對付敢於走近租界的國民軍的時候,天津日本駐屯軍司令官小泉六一中將特意來到張園,向我報告說:“請宣統帝放心,我們決不讓中國兵進租界一步。”我聽了,大為得意。
每逢新年或我的壽辰,日本的領事官和軍隊的將住們必定到我這裡來祝賀。到了日本“天長節”,還要約我去參觀閱兵典禮。記得有一次“天長節”閱兵,日本軍司令官植田謙古邀請了日租界不少高階寓公,如曹汝霖、陸宗輿、靳雲鵬等人都去了。我到場時,植田司令官特意騎馬過來行致敬禮。當閱兵完畢,我們這些中國客人湊在一起,竟然隨著日本人同聲高呼“天皇萬歲”。
日軍司令部經常有一位住級參謀來給我講說時事,多年來十分認真,有時還帶來專門繪製的圖表等物。第一個來講的大概是名叫河邊的參謀,他調走之後繼續來講的是金子定一,接金子的是後來在偽滿當我的“御用掛”的吉岡安直。這個人在偽滿與我相處十年,後面我要用專門的一節來談他。
日軍參謀講說的時事,主要是內戰形勢,在講解中經常出現這樣的分析:“中國的混亂,根本在於群龍無首,沒有了皇帝。”並由此談到日本的天皇制的優越性,談到中國的“民心”惟有“宣統帝”才能收拾。中國軍隊的腐敗無力是不可或缺的話題,自然也要用日本皇軍做對比。記得濟南慘案發生後,吉岡安直至少用了一個小時來向我描述蔣介石軍隊的無能。日本佈告的抄件,就是那次他給我拿來的。這些講話加上歷次檢閱日軍時獲得的印象,使我深信日本軍隊的強大,深信日本軍人對我的支援。
有一次我到白河邊上去遊逛,眺望停在河中心的日本兵艦。不知兵艦艦長怎麼知道的,突然親自來到岸上,虔敬地邀請我到他的艦上參觀。到了艦上,日本海軍將校列隊向我致敬。這次由於倉猝間雙方都沒有準備翻譯,我們用筆談了一陣。這條兵艦艦名“藤”,船長姓蒲田。我回來之後,蒲田和一些軍官向我回訪,我應他的請求送了他一張簽名照片,他表示這是他的極大的榮幸。從這件事情上,我覺得日本人是從心眼裡對我尊敬的。我拉攏軍閥、收買政客、任用客卿全不見效之後,日本人在我的心裡的位置,就更加重要了。
起初,“日本人”三個字在我心裡是一個整體。這當然不包括日本的老百姓,而是日本公使館、天津日本總領事館和天津日本“駐屯軍”司令部裡的日本人,以及和羅振玉、升允來往的那些非文非武的日本浪人。我把他們看成整體,是因為他們同樣地“保護”我,把我當做一個“皇帝”來看待,同樣地鄙夷民國,稱頌大清,在我最初提出要出洋赴日的時候,他們都同樣地表示願意贊助。一九二七年,我由於害怕北伐軍的逼近,一度接受羅振玉勸告,決定赴日。經過日本總領事的接洽,日本總領事館向國內請示,田中內閣表示了歡迎,並決定按對待君主之禮來接待我。據羅振玉說,日本軍部方面已準備用軍隊保護我啟程。只是由於形勢的緩和,也由於陳寶琛、鄭孝胥的聯合勸阻,未能成行。後來,南京的國民黨政府成立了,官方的“打倒帝國主義”、“廢除不平等條約”之類的口號消失了,我逐漸發現,儘管日本人的“尊敬”、“保護”仍然未變,但是在我出洋之類的問題上,他們的態度卻有了分歧。這種分歧甚至達到了令我十分憤慨的程度。
一九二七年下半年,有一天羅振玉向我說:“雖然日租界比較安全,但究竟是魚龍混雜。據日本司令部說,革命黨(這是一直保留在張園裡的對於國民黨和共產黨的籠統稱呼)的便衣(這是對於秘密工作者的稱呼,而且按他們解釋,都是帶有武器的)混進來了不少,聖駕的安全,頗為可慮。依臣所見,仍以暫行東幸為宜,不妨先到旅順。恭親王在那邊有了妥善籌備,日本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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