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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冰天雪地的趕來,是饞混同江裡的魚了。就魚而言,再沒有比從冰下取出的魚,味道更鮮美的。他們要舉行的是頭魚宴,他不必像趕頭鵝宴那麼急。現在,他用不著帶貢品,只須點個卯,朝拜一下,看需要什麼,再送不遲。
而到頭鵝宴,尚需個一、二個月時間。
阿骨打是從他的家鄉阿勒楚喀城,不,嚴格地說,應該是阿勒楚喀村出發的。那村子坐落在現阿城縣西南不遠叫白城子的地方。那時,確實只不過是個大村落。如果按里程,到捺缽地,也就三百多里路。阿骨打一天就可以趕到,但他分兩日程,顯然很輕鬆。
阿骨打讓馬兒,跑跑走走,悠閒而從容。
如果按現在的地址,赭白馬會跑過韓家彈房——五間房——羅家店——紅旗鄉——廣慶莊——周家站一帶。到周家站,他會看到團山子。也許,他正是從團山子腳下跑過去的。那是大平原上很突兀的,孤零零的一座小山。幾十裡外就看得見,實在是遠行的一個極好的座標。尤其是返程,看到團山子,就彷彿到了家。而眼下再跑下去,就進入雙城界,最後,進入吉林省扶余縣境,很快到得混同江邊,沿江向西跑過去,也就離捺缽地不遠了。
如果按那時的地址,他的馬會跑過句孤寨,過淶流河,即現在的拉林河,河寬不過二十米,冰封著,上面有雪,馬會一躍而過。會跑過寥晦城,還有唐括帶斡甲,他的丈人家就在那裡,他會在那裡住上一宿,看看。還會跑過遼和女真的邊界,跑過村落句孤孛堇寨,和裡間寨,過寨四十里便到了混同江。那時,這些地方都會有土路通行。但現在,這些路,已被厚厚的歷史塵埃掩埋,我們只能知道這些路線的大致位置,具體的路線已無從考證。
其實,阿骨打的赭白馬十有八九不會跑在這些土路上,他的赭白馬很擅長在惡劣的環境中奔跑。不論是高山,還是河谷;不論是踩踏頭甸子,還是在密不透風的樹林裡穿行,它都不在話下。這匹赭白馬很少在家閒著,不是馱著阿骨打去打獵,就是馱著他去征討,在這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上,還用揀什麼道路跑嗎?
赭白馬個頭不是很高大,可和阿骨打廝守的時間很長,彼此很有感情。之所以叫它赭白馬,是因為它的毛色只有赭色和白色兩種。阿骨打的赭白馬,兩種顏色搭配的特出奇,它的頭頸和肚下都是赭石紅,而馬背和馬尾,還有四條腿的膝關節以下,皆潔白如雪。它的頭昂起來,鬃毛獵獵,就像舉起一面火紅的旗幟;而它的脊背,卻像鋪著一塊聖潔的羊毛氈;它跑起來,四蹄生風,始終給人一種履霜帶雪,騰雲駕霧的感覺。這絕非“的盧”“烏錐”可比,因為它們都帶有某種神話色彩。阿骨打的馬,是實實在在人間之良馬。它是在不停徵討和狩獵的實踐中摔打馴化出來的。那是阿骨打去征討外部落時,繳獲的一匹卓爾不群的馬。在百八十匹馬中,他一眼就相中了這匹赭白馬。那時,它還是個生兒馬蛋子,也就兩三歲口,還不曾帶過籠頭。阿骨打楞是飛馬靠上去,抓住它的鬃毛一躍而起,翻騎到背上,兩腿夾緊馬肚,身子幾乎貼於馬背。赭白馬,一個蹶子,接一個蹶子,沒有把阿骨打拋下;它又一次一次地豎立起來,依然沒有甩下阿骨打。赭白馬不甘心,嘶鳴一聲,撒開四蹄,放箭似的向遠處跑去。阿骨打沒有恐懼,反而感到無比愜意。他只覺得呼呼的耳邊生風,就有種彷彿騰雲駕霧的感覺。他仍不斷地用巴掌拍打著馬背,促使它快上加快。直跑了七、八十里,赭白馬全身如水洗一般,才停止了奔跑。自此,赭白馬也就成了阿骨打的坐騎。
阿骨打的赭白馬不但善跑,而且特有靈性,這也是整日廝守的結果。兩隻順風耳,像兩隻紅尖椒,總是不安分地擺動,似在撲捉著什麼;兩隻明亮的眼睛,充滿了精氣神,總在撒眸著什麼;就連綢緞般柔軟的鼻孔,翕動的也不只是空氣,多的是警覺和機敏。
阿骨打的赭白馬無須吆喝,主人大都是用肢體語言與其交流。阿骨打輕磕一下馬蹬,它馬上會由走變跑;連磕兩下,它會立刻撒開四蹄;而在肚皮上輕輕一劃,它就會立馬停止奔跑,由跑而走。如果在馬肚上連劃兩下,它會立馬停下,由走而停。在主人同敵人廝殺的時候,它明瞭阿骨打喜歡在哪一側,會盡力去搶佔有利地形;在阿骨打射獵野獸的時候,它會盡力使自己跑得平穩,以便阿骨打搭弓射箭。阿骨打當然也十分愛惜它,打仗時,看到有箭射向赭白馬,他會盡力用劍將箭撥開。阿骨打在野外狩獵,有時須單獨行動,赭白馬從來不用拴著,他怕離開時被狼掏狗咬,只把韁繩盤在脖子上,讓它去選擇自己愛吃的草地。用它時,只須把兩根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