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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麗快步跑回自己的辦公室,從抽屜裡翻出了一塊鏡子,舉到面前,她深吸了一口氣,笑。
鏡子中的女人衝著茅麗在笑,笑得很美。
然而茅麗一皺眉,該死。那不是自己的笑容--那是假笑!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曾經面對著鏡子練習過無數遍的專門用來面對攝像機的標準的假笑。
茅麗怒氣衝衝一擂桌子,該死,還以為是自己吃了王路那麼多血後,又有了新的進化,可沒想到,卻是南柯一夢。
茅麗又拍了一下桌子,卻無意中拍在了一枚釘書釘上。她痛得一縮手--茅麗瞪大了眼,痛,是痛,真的是痛!
自己又有感覺了!
她伸出手指。輕輕按了一下釘釘其實極軟,要不是正好這枚不知何時遺落的釘子夾在了桌子縫裡,正好將釘腳朝上,茅麗根本不會有感覺。然而,她那輕輕一摁,卻清楚地感受到了指尖傳來的尖銳的觸覺。
那果然是感覺!
茅麗笑起來。
她一扭頭,看到了旁邊的鏡子,鏡中人。笑得如此甜美,那才是發自內心真正的笑。
這時,門吱嘎一聲推開了,錢正昂探進身來:“茅麗你醒--咳咳,你回來了?我聽到辦公室有動靜,所以那個過來看看。”
茅麗抬頭衝著錢正昂一笑:“錢醫生,你找我有事?”
“啊。嗯,那個,沒什麼事。那個,我沒什麼事,衛生院裡也沒什麼事,你想回家就回家吧。”錢正昂匆匆道,一轉身呯一聲關上了門。
門外,錢正昂恨不得踢自己一腳。他的白大褂口袋裡,裝著一盒藥,是專治頭瘡的,那是他剛才趁著茅麗睡覺時,好不容易翻箱倒櫃,從藥房裡找到的。頭瘡並不什麼常見病。只有小兒偶然會犯,所以庫存並不多。
錢正昂想勸茅麗去了假髮,用這藥好好治療一番。
然而,剛才一進門,錢正昂看到茅麗那一笑,頓時就昏了頭。
錢正昂雖然木訥,但並非不通人情世故,什麼是禮節性的笑,什麼是真誠的笑,他當然分辨得出來,茅麗平時對著自己這個上司,雖然時時笑容滿面,可那都是出於禮貌客氣,可是,剛才那一笑,卻是真心歡喜。
她是因為看到了我,才那樣歡喜的嗎?
應該是吧。
衛生院裡只有我和她,她又剛剛睡醒,並沒有經歷過別的什麼事,那麼說來,她那一笑,除了因為看到自己,就再沒有別的原因了。
錢正昂傻乎乎的笑著。
半晌,他才醒過神來,摁摁口袋裡的藥,慘了,自己忘情於茅麗的笑,居然忘了正事。
他轉身又想推門,可是剛伸出手,卻又頓住了。
茅麗的禿頂,想來是她難言之隱,是她最痛苦的事,如果自己這樣冒冒然揭穿,一定會傷害到她的自尊心,更不要提自己是在她睡著時偷窺,才發現這個秘密的。
搞不好因此茅麗惱羞成怒,遷怒於自己,這樣一來自己就再不能在她臉上看到那樣美的笑了。
錢正昂轉身就走,還是另外找個機會給茅麗這藥吧,嗯,得想個巧妙的辦法。
茅麗雖然感覺到錢正昂在門外站了半晌,也不知道在搞什麼鬼,但她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她像個小孩子得了新玩具一樣,一會兒用釘書釘戳戳自己的手指,一會兒對著鏡子笑,盡情享受著自己重新恢復的感覺。
她捏著釘書釘往自己另一隻手的手指肚戮了下去,直到指肚深深凹陷下去,才鬆開。痛,只有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連這樣輕微的痛覺,自己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真好,真舒服。
有感覺,居然是這樣美好的事啊。怪不得先知王璐要千里迢迢到北京尋找妻子親人的血肉,以進一步覺醒。為了這份重新為人的感受,任何智屍願意用一切來換。
寶貝啊,王路真是寶貝啊。
茅麗舔了舔嘴角,如果把王路整個兒吃了,自己又將進化成什麼樣呢?
不行,不行,忍一忍,細水長流慢慢吃。
茅麗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細細品嚐著“感覺”的感覺。
直到感覺再次消失,這才罷手。
當她最後一次用釘書釘戮手指,差點將面板弄破,也沒有感受到痛時。
當她最後一次面對鏡子,看到熟悉的標準化的“笑”時。
茅麗知道,王路血的效應在漸漸消退。
她握住了拳頭,終有一天。自己將真正的完全的恢復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