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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爺肯賞臉不肯賞臉呢?”說這話時,她覺不好意思。燕西賞鑑美的姿勢,不覺出了神。阿囡也不知道他為了什麼發呆,只得又重問一聲。燕西笑道:“你不說,我倒猜著了,你不怕我開玩笑嗎?”阿囡道:“七爺從來沒有和我開過玩笑,所以我求七爺和我寫。”燕西道:“寫信倒不值什麼,只是我沒有工夫。”阿囡把蘇白也急出來了,合著掌給燕西道:“哎呀!謝謝耐,阿好?”燕西笑道:“你一定要我寫,我就給你寫罷。你隨我到書房裡來。”阿囡聽說,當真跟著來了,給他開啟墨盒,抽出筆,鋪上信紙,然後伏在桌子的橫頭,說道:“七爺,我告訴你。他姓花,叫炳發。”燕西笑道:“這個姓姓得好,可惜這名字太不漂亮。”阿囡道:“哎喲!作手藝的人,哪裡會取什麼好名字?”燕西道:“這個且不問,你和他是怎樣稱呼?”阿囡道:“隨便稱呼罷。”燕西道:“瞎說!稱呼哪裡可以隨便。我就在信上寫炳發阿爹成不成?”阿囡笑道:“七爺又給我開玩笑了。”燕西道:“不是我給你開玩笑,是我打譬方給你聽。”阿囡笑道:“那就不要稱呼罷。”燕西道:“寫信哪裡可以不要稱呼?就是老子寫給兒子,也要叫一句我兒哩。”阿囡道:“你們會作文章的人,一定會寫的,不要難為我了。我要會寫,何必來求七爺呢?”燕西笑道:“不是我不會寫。可是這裡面有一種分別,你兩人結了婚,是一樣稱呼,沒有結婚,又是一樣稱呼。”阿囡笑道:“怎樣五小姐沒有問過我這話,她也一樣地寫了呢?”燕西道:“她知道你的事,所以不必問。我不知道你的事,當然要問了。”阿囡道:“那就作沒有寫罷。”燕西道:“什麼沒有?”阿囡道:“你知道,不要為難我了。”燕西笑道:“好!就算我知道了。你說,這信上要寫些什麼?”阿囡道:“請你告訴他,我身體很好,叫他保重一點。”燕西道:“就是這幾句話嗎?”阿囡道:“隨便你怎樣寫罷,我只有這幾句話。再不然添上一句,叫他常常要寫信來。”燕西道:“這完全是客套,值不得寫一封信,你巴巴地請我給你寫信,就是為這個嗎?”阿囡笑道:“話是有好多話說,可是我說不出來。七爺你看要怎麼寫,就怎樣寫。”燕西笑道:“我又不是你……”說到這裡,覺得這句話說出來太上當了。改著說道:“我又不是你家管家婆,怎樣知道你的心事?這樣罷,還是由我的意思來替你寫罷。”阿囡笑道:“就是那樣,七爺寫完了,念給我聽一聽。從前五小姐寫信,就是這樣。”燕西於是展開信紙,把信就寫起來,寫完之後,就拿著信紙念道:
第十五回 盛會伴名姝夫人學得 令儀誇上客吉士誘之(2)
親愛的炳發哥哥:你來的幾次信我都收到了。我身體很好,在金府上住得也很安適,不必掛念。倒是我在北京很掛念你,因為上海那個地方,太繁華了,像你這樣的老實人,是容易花那無謂的銀錢的。不大老實的朋友,我望你少和他們往來。
阿囡笑道:“七爺寫得好,我正是要這樣說。就是起頭那幾個字不好,你把它改了罷。”燕西道:“這是外國人寫信的規矩,無論寫信給誰,前面都得加上一個親愛的。”阿囡道:“我又不是外國人,他也不是外國人,我學外國人做什麼?”燕西笑道:“我就是這樣寫,你不合意,就請別人寫罷。”阿囡道:“就請你念完了再說罷。”燕西於是又笑著念道:
因為這個緣故,我久在北京是很不放心的,我打算今年九十月裡,一定到上海來。
阿囡道:“哎喲,這句話是說不得的。他就是這樣,要我回上海去,我不肯呢。”燕西笑道:“你別忙,你聽我往下念,你就明白了。”又念道:
炳發呀!我今年是十九歲了,我難道一點兒不知道嗎?每次看到天上的月亮圓了,花園裡的花開了,想起我們的青春年少……
阿囡先還靜靜地往下聽,後來越聽越不對,劈手一把,將燕西手上的信紙搶了過去,笑道:“你這人真是不老實。人家那樣地求七爺,七爺反替我寫出這些話來。”燕西道:“你不是說了,隨便我寫嗎?我倒是真隨便寫,你又說不好,我有什麼法子呢?”阿囡道:“七爺總也有吩咐我做事的時候,你看我做不做?”說著,把嘴一撇,一扭身子走了。她順手將燕西的門一帶,身子一閃,卻和廊簷下過路的人,撞了一個滿懷。阿囡一看是梅麗,笑道:“八小姐,我正要找你呢。”梅麗笑道:“你眼睛也不長在臉上,撞得我心驚肉跳,你還要找我呢。”阿囡道:“不是別的事,我請八小姐給我寫一封信。”梅麗道:“我不會寫毛筆字,你不要找我。”阿囡道:“我又不是寫給什麼闊人,不過幾句家常話,你對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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