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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柳春江起了一番憐香惜玉之意。以為這樣一個好女子,難道也和林黛玉一般,寄居在賈府嗎?可惜自己和金家沒有什麼淵源,對她家裡的事,一點不知道。若是專門去調查,事涉閨闥,又怕引起人家疑心,竟萬分為難起來。左思右想,想不出一個妙計。後來他想,或者冒險寫一封信去,不寫自己姓名不要緊。可是又怕連累金曉蓮女士。想來想去,忽然想到餘健兒說過,賀夢雄的未婚妻畢女士和金家認識,這豈不是一條終南捷徑?我何妨託餘健兒去和我調查一下。主意想定,便到餘健兒家裡來。
這餘健兒也是個公子哥兒。他的祖父,在前清有汗馬功勞,是中興時代一個儒將,死後追封為文介公。他父親排行最小,還趕上餘蔭,做了一任封疆大吏,又調做外交官。這位餘先生,單名一個正字,雖然也有幾房姬妾,無奈都是瓦窯,左一個千金右一個千金,餘先生弄了大半生瓦窯,一直到了不惑之年,才添一位少爺。在餘先生,這時合了有子萬事足那個條件,對於這少爺是怎樣地疼愛,也就無待贅言。不過這少爺因為疼愛太過,遇事都有人扶持,竟弄成一個娟如好女,弱不禁風的態度。餘先生到底是外交官,有些洋勁,覺得這樣疼愛非把兒子弄成廢物不可。於是特意為他取字健兒,打破富貴人家請西席去家裡教子弟的惡習,一到十歲,就讓他進學校讀書。家裡又安置各種運動器具,讓他學習各種運動。這樣一來,才把餘健兒見人先紅臉的毛病治好。可是他依舊是斯文一脈,不喜運動。餘先生沒法,不許他穿長衣,非制服即西服,要糾正他從容不迫的態度。但是這件事,倒是很合少年的時髦嗜好。時光容易,餘健兒慢慢升到大學。國文固然不過清通而已。英文卻早登峰造極,現在在做進一步的學問,讀拉丁文和研究外國詩歌啦。憑他這個模樣兒,加上上等門第,大學生的身份,要算一個九成的人才了。他所進的,是外國人辦的大學,男女是很不分界限的。許多女生都未免加以注意。可是在餘健兒心裡卻沒有一箇中意的。因此,同學和他取了一個綽號,叫玉面菩薩。可是在餘健兒也未嘗無意,只是找不到合意的人兒罷了。因此,便瞞著父親,稍稍涉足交際之場,以為在這裡面,或者可以找到如意的人。所以交際場中,又新認識不少的朋友。柳春江本是同學,而且又同時出入交際場中,於是兩人的交情,比較還不錯,有什麼知心話,彼此也可以說。
這天柳春江特意來找他,先就笑道:“老餘,你猜我今天為什麼來找你來了?”餘健兒道:“無頭無緒,我怎樣猜呢?你必得給我一點線索,我才好著手。”柳春江笑道:“就是前兩天新發生的事,而且你也在場。”餘健兒哪裡記得夏家信口開河的幾句笑話,猜了幾樣都沒有猜著。柳春江道:“那天你還說了呢,可以給我想法子呢,怎樣倒忘了?”餘健兒道:“是哪一天說的話?我真想不起來了。”柳春江笑道:“恐怕你存心說不知道呢,夏家禮堂上一幕,你會不記得嗎?”餘健兒笑道:“呵!我想起來了,你真個想吃天鵝肉嗎?”柳春江道:“你先別問我是不是癩蛤蟆,你看我這東西。”說時便將小憐給他的一封信交給餘健兒看。餘健兒將信紙信封仔細看了幾遍,又把信封上郵政局蓋的戳子,看了一看,笑道:“果然不是私造的,你怎樣得到這好的成績?佩服佩服!”柳春江於是一字不瞞地把他通訊的經過說了一遍。便念道:“不做周方,埋怨煞你個法聰和尚。”餘健兒笑道:“我看你這樣子,真個有些瘋魔了。怎麼著,要我給你做紅娘嗎?我怎樣有那種資格。”柳春江道:“當然不是找你。你不是說密斯脫賀的愛人,和金家認識嗎?你可否去對密斯脫賀說一說,請密斯畢調查一下。”餘健兒道:“男女私情,不通六耳,現在你託我,我又託賀夢雄,賀夢雄又託密斯畢,繞這麼大一個彎子,大家都知道了,那怎樣使得?”柳春江道:“有什麼使不得?我又不是做什麼違禮犯法的事,不過打聽打聽她究竟和金家是什麼關係罷了。打聽明白了,我自用正當的手續去進行。就是舊式婚姻,男女雙方,也免不了一番打聽啦,這有什麼使不得?”餘健兒道:“你雖然言之成理,我也嫌你用情太濫。豈有一面之交,就談到婚姻問題上去的?”柳春江道:“你真是一個菩薩。古人相逢頃刻,一往情深的,有的是啦。”於是笑著念詞道:“我驀然見五百年風流孽冤,顛不剌的見了萬千,這般可喜娘罕曾見。咳,我透骨髓相思病纏,怎當她臨去秋波那一轉?我便是鐵石人,也意惹情牽。”餘健兒笑道:“得了得了,不要越說越瘋了。說我是可以和你去說,真個有一線之希望,你怎樣地謝我?”柳春江道:“只要我力量所能辦到的,我都可以辦。”餘健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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