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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這是誰寫給你的?怎麼這樣稱呼?這個寫信的人名字叫玉芬,一定是個女的,大概沒有什麼看不得的,我要拆開來看看,上面說些什麼?”清秋知道這一封信是燕西三嫂寫給他的,上面明明白白寫了笑展兩個字,裡面不定有什麼笑話。連忙伸手將信搶過來,說道:“我自己還沒有看,知道信裡的話能公開不能呢?”華竹平道:“這人怎麼稱呼你老七?”清秋道:“這本來是我一箇舊同學,口頭上拜姊妹,老六老七,叫得好玩。我就是一個人,怎樣會排行第七?”清秋說著話,便將信向身上一揣。劉玉屏笑道:“既然這樣,以後我們也叫你老七罷。”清秋道:“胡說!原來人家叫我這個名字,我就不答應呢,哪裡還能要你們再叫。不要鬧了,替我剪髮罷。”說時,搬了一張方凳,對著梳妝桌坐下,用腳跺著地,道:“來來來。”華竹平道:“我有言在先,剪了下來,可就接不上去的。”清秋笑道:“那不成,你能剪下來,我還要你替我接上去。”華竹平一看那木匣子裡,果然剪髮的東西,樣樣都有,而且有些東西,自己還不知要怎樣的用法。便問道:“你有白布的圍襟沒有?”清秋道:“我們又不是開理髮館,要個什麼講究。隨便用一塊圍住脖子就得了,為什麼一定還要白布圍襟?”華竹平道:“你知道什麼?圍襟不圍襟,倒不在乎,可是圍著衣服,必定要白布。因為頭髮落在白布上,才掃得乾淨,有顏色的布,上面很容易藏短頭髮。”清秋笑道:“看你不出,你對於剪髮問題上,倒有很深的學問呢。”於是便開了衣櫥,找了一方白竹布交給華竹平。華竹平道:“這還沒有辦完全,還差一條圍住脖子的綢手絹呢。”清秋笑道:“你越說越充起內行來了。這應該替你鼓吹鼓吹,讓哪家理髮館,請你去當超等理髮匠。”華竹平笑道:“若有人請,我真就去,當勞工那也不是什麼下賤事。”劉玉屏道:“你們兩人,就這樣談上罷。”清秋聽了,這才掉過臉去。華竹平給她披上白布,又把紐扣上的綢手絹抽下來,給她圍上脖子,然後將清秋的頭髮解開來。手上操著一柄長鋒剪子,用剪子刀尖,在頭髮上畫了一道虛線,隨著張開剪子,把流水也似的一綹烏絲髮,放在剪子口裡。對著鏡子裡笑道:“我這就要剪了!剪了以後,可沒法子再接上去。”清秋道:“你現在多大年紀了?囉哩囉唆,倒像七老八十歲似的。”華竹平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動手剪了。”一語方了,只聽那剪子吱咯吱咯幾聲,已經把一綹髮絲剪下。然後把推發剪子拿起,給她修理短髮,不到半小時,已經把頭剪畢。劉玉屏笑道:“密斯冷,本來就很漂亮,這一剪頭髮,格外地俏皮了。”清秋拿著一把長柄小鏡,照著後腦,然後側著身軀,對面前大鏡子,左右各看了幾看,笑道:“果然剪得怪好的。聽說這頭髮還剪得有各種名色呢,這叫什麼名字?”華竹平道:“這名色太好了,叫著瘦月式。”清秋笑道:“不要自己太高興了。不剪頭的人,他可罵這個樣子是茅草堆,鴨屁股呢。”劉玉屏道:“密斯冷,你今天新剪髮,是一個紀念,應當去照一張相片。”清秋道:“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值得紀念?”華竹平道:“雖然不必紀念,你剪了發的確漂亮些,總算改了個樣子,你何妨照一張相自己看看。”清秋經不住她兩個人的慫恿,果然和她兩人到照相館裡去照了相。照相回來,這才把先收的那一封信,拆開來一看。信上寫的是:
第二十回 傳字粉奩會心還密柬 藏身花架得意聽嬌聲(2)
你為什麼借理髮的剪子?而且等著要,是你那位好女朋友要剪髮嗎?秀珠妹妹來了,她說對你的事,完全是誤會,很恨孟浪。你願不願和她言歸於好?你若願意,我願做一個和事佬,請你們二位吃一餐小館子。烏二小姐也要來呢,可以請她作陪。我想你要掛上那塊尊重女權招牌的話,恐怕不好意思不來吧?順便敲你一個小竹槓,你回來的時候,把飲冰齋的酸梅湯帶些回來。此致燕西弟。
玉筆
清秋將這信一看,好生疑惑。心想,從來也沒有聽見燕西說,有什麼秀珠妹妹,看這信上說,倒好像兩人的關係,非同等閒。而且這種關係,是十分公開,並不瞞著家裡的人,這不很是奇怪嗎?不過裡面又提到了烏二小姐,不就是在電影院遇到的那個人嗎?信拿在手上,將牙咬著下嘴唇,沉沉地思索。先本想把這信扔了,免得燕西回家,和什麼秀珠妹妹言歸於好。轉身一想,這事不妥。他的三嫂既然寫了信給他,一定很盼望他回去的。他要不回去,一問起來,說是沒有接到信,顯然是我把信藏起來。這樣辦,倒顯得我不大方,我且佯作不知道,依舊把信放在裡面,看他怎麼樣。因此把信照原封起來,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