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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成胥生一聽,竟不知怎麼回答。
“不准我們辦夜校可以,你把趙省長喊來,趙省長如果說我們普及平民教育搞錯了,我們馬上停辦。”
三秀見成胥生瞪著眼睛生氣,不由笑了起來,拉著九叔往教室裡走。有些學員見楊開慧雖然說得在理,礙著成胥生的淫威和祖宗的禮法,還是不敢進來,也沒有離去。他們不知道到底是誰對,該是進來還是不進來。
成胥生忙把目光轉向白鬍子族爺,他希望族爺能壓住楊開慧。
“潤芝夫人咳,咳咳,”白鬍子族爺很不高興,室內的煙霧又濃了起來,他一說話,仍然不斷地咳,“這夜校你辦得糟也好,咳,辦得好也好,咳咳,我不發表意見,咳咳。你是個女人,咳咳,你自己不守規矩,咳咳,還帶著韶山沖的女人不守規矩?咳咳,還拆了女人的裹腳布進祠堂,咳咳。”說到這裡,他又面向賀菊英這邊蹾著拐扙,“你們這些女人,咳咳,怎麼人家一聲喊,咳咳,就跟著跑進祠堂來了?咳咳,不守婦道,咳,成何體統,咳咳咳……”
“對呀對呀,族爺說得對。”成胥生見白鬍子族爺一激動,更加咳得厲害,忙接過話,眼睛鼓鼓地瞪著那幾個女人說,“女人要守婦道,不要出來拋頭露面,招惹是非。這樣,有傷風雅嘛!”
賀菊英被成胥生的目光逼得低下了頭,三秀又急得為楊開慧擔心。成胥生那話,都是說楊開慧的,開慧姐拋頭露面,真的有傷風雅嗎?
“女人為什麼進祠堂,上夜校?族爺,”楊開慧一點也不慌張,接過話頭說,“你這個話問得好。叔侃,族爺年紀大了,搬條凳子請他坐。”
龐叔侃搬條凳子,族爺咳著坐了下來。
“族爺講,不能亂了規矩,我看有道理,講得對。趙省長的規矩我們還是不要亂了,夜校也不能停辦。停辦夜校就是亂了趙省長的規矩。對不對,族爺,成局長?”
“趙省長的規矩當然不能亂,族爺說的是祠堂的規矩,祠堂的規矩,你怎麼能亂呢?是不是,族爺?”
“是呀咳,是呀咳咳,是咳咳咳。”
“族爺,剛才你們沒來之前,我給大家講了手和腳兩個字,現在,我請你和大家看一樣東西。霞軒,拿來。”
毛霞軒把一卷裹腳布遞給楊開慧。
楊開慧捧著那一卷裹腳布說:“大家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白鬍子族爺對氣味非常敏感,忙捂著鼻子搖搖頭。
“大家一看,就知道這是女人的裹腳布。我們的爹孃給我們每人一雙腳,是做什麼用?走路。到田裡,可以幹得農活,上山,可以砍得柴火。可是,這裹腳布把女人的腳一裹,一下不得田,二上不得山,回孃家走親戚還要背起走,你們說,這個裹腳布好不好?”
“不好。”毛福軒叫道。
“不好,不好。”眾人的聲音更加大了。
“對,大家說得對,這個裹腳布不好。”
“女人纏腳,咳,是祖上的規矩,咳咳,祖上的規矩啊咳咳咳……”
“族爺說,這是祖上的規矩,沒錯,但規矩是人定的,定得好的,我們可以繼續照辦,定得不好,就要廢除嘛。我們有張嘴,就是要吃飯的,我們有雙腳,就是要走路的。族爺,您有嘴若有人定規矩不讓您吃飯,行嗎?”
“這,咳,這,咳咳咳。”
眾人笑了起來。
“有嘴不讓吃飯,是不行的。有腳不讓走路,這是剝奪人的生存自由嘛。纏腳的規矩既然不好,當然要破。而且,早在十年前,孫中山先生就倡導要解放婦女,不再纏腳。你說,族爺,這女人腳上的裹腳布該不該拆掉?”
“咳,咳咳,咳咳咳……”白鬍子族爺目瞪口呆,不知怎麼回答,只好以咳來掩飾。
“成局長,你說這裹腳布該不該拆掉?”
成胥生也支吾著無法回答。楊開慧聲音清亮柔和,說什麼都說得這樣在理,自己是無法否定她,族爺也奈她不何,想不到毛澤東厲害,找個老婆也是這麼厲害。
“族爺剛才還說了個規矩,就是女人不能進祠堂。女人為什麼不能進祠堂?女人也是人嘛,而且,我們哪個不是女人生的?為什麼女人就不能進祠堂?”
這話說到三秀心裡去了。剛才白鬍子族爺還指著她和賀菊英呢,她不由瞪了一眼白鬍子族爺。白鬍子族爺這時無言以對,不斷地咳著,三秀覺得出了口氣。這口氣是楊開慧給她出的,她再看楊開慧,眼光裡多了幾分敬意,禁不住對身邊的毛霞軒說:“說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