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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桑呆了半晌,忽奔上前來,朝裴右安納頭便拜,道:“裴大人,我伊桑生平從不認輸,今日卻輸的心服口服!是我錯了!要殺要剮,全由裴大人定奪!”
裴右安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伊桑土司願化干戈為玉帛,便是大善,起來。”上前將他扶起,隨即轉向安繼龍道:“安土司,伊桑派人攻你木邦,你意欲如何解決?”
安繼龍心中起先自然憤怒無比,又後怕不已,所幸伊努被裴右安半道所擒,消弭了一場禍事,這才鬆了一口長氣,見伊桑又認錯了,便是看在裴右安的面上,在他這裡,也只能揭過了,便道:“伊桑,今日之事,所幸未鑄惡果,看在裴大人的面上,我便不與你計較。只是我有言在先,下回你若再犯我孟木府,我絕不輕易罷休!”
伊桑面露愧色,道:“裴大人饒我兒子不死,我便是欠了他一命。這命我先留著,日後隨時為裴大人效命。你這裡,咱們恢復原先的盟約,一切照舊,我擺酒供牲,照向來的規矩,我向你當眾賠罪,讓這裡的諸位,一道做個見證!”
安繼龍原本還以為他在羞愧之下,會說出將安龍關全部讓給自己的話,沒想到還是算計精明,一點虧也不肯吃,心中暗罵了一句老狐狸。他生性本就豪爽,看在裴右安的面上,也就作罷了,轉頭對著眾人笑道:“伊桑的酒,我改日再吃,今日諸位辛苦,全到我府中,我先擺酒設宴,請裴大人上座,諸位一道,不醉不歸!”
……
嘉芙知今日事關重大,等在土司府裡,心中忐忑,至天黑,忽然隱隱聽到前頭傳來筵席鼓樂之聲,便猜到裴右安應是平安歸來了,沒片刻,來了一個侍衛,說大人叫他來傳個話,一切安好,不必掛心。
嘉芙徹底鬆了口氣,開始翹首等著他回來,一直等到亥時,中間出去不知道張望了多少回,終於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急忙跑了出去,看見裴右安被一個侍衛扶著過來,腳步竟然略微踉蹌。
在他邊上有些時日了,便是到了這裡,時有筵席,嘉芙也從沒見他飲過酒,今晚卻是破例了,急忙迎了上去,一把扶住。
裴右安讓侍衛去歇了,隨即抽回那隻被嘉芙扶住的手臂,自己朝裡而去。
嘉芙追了上去,再次挽住了他,口中道:“你喝醉了,走路都不穩,還是我扶你吧。”
他腳步停了停,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擔憂,遲疑了下,終還是沒再抽手出來,任她攙著自己,進了屋子。
第 33 章
嘉芙扶裴右安到了榻前坐下; 待要叫人送茶送水進來服侍,一個轉身,眼角風瞥見他左臂衣袖上沾了些血滲的痕跡,視線一定,大吃一驚:“表哥你受傷了?”
裴右安向不飲酒,但今夜前堂之上,西南眾大小土司均在座中; 個個彘肩斗酒; 豪氣沖天,爭相向他敬酒; 盛情難卻; 破例也就輪了一回; 此刻略略不支酒力,循她所指;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再抬眼,見她緊緊盯著,雙目睜的滾圓,神色裡帶著驚慌; 心裡忽然一暖,安慰她:“只劃破了點皮而已; 並非受傷; 無妨。”
嘉芙急道:“血都出來了; 你還說無妨!”轉身便翻出他先前給自己抹過的那瓶傷藥; 洗了個手,拿著匆匆跑了回來。
手臂劃出的那道口子,早就處置過,血本也止了,只是想必血氣隨了酒力翻湧,這才慢慢又滲了些出來,並無干係,但看她如此焦急擔心,定要給自己再敷一遍傷藥,便也不加阻攔,坐著不動,默默看著她在身畔忙活。
嘉芙為他除去外衣,挽高中衣袖子,最後小心解開先前侍衛為他纏上的那圈止血帶,看到臂上綻開了一道長約數寸的傷口,有血跡正慢慢地往外滲透。
她原本最怕看到傷口鮮血淋漓的樣子,但此刻,這傷口卻彷彿割在自己身上,絲毫不覺可怖,只是心疼萬分,小心翼翼地往他臂上輕抹止血藥膏,又想起那日他給自己擦的時候,剛抹上去時有點辣痛,便微微嘟嘴,湊了些過來,朝他傷口輕輕吹氣。
傷口被她吹的涼絲絲的,還有些癢,像根輕羽撩瘙而過。裴右安極力忍著,才沒將手臂收回。她的頭臉靠他靠的也很近,裴右安又清晰地聞到了散自於她髮膚的馨香——這和去年他第一次在京中國公府裡聞到的來自她的那種刻意的香料氣息全然不同,她是輕暖甜潤的,他漸漸似乎也開始習慣這種氣息,每每聞到之時,總讓他覺得心情愉悅。
“表哥你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