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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錦,你不畏於天?你不愧於人?”
四周黑qq一片,海潮洶湧嘶鳴,夜風疾勁吹過,這聲音一字一句,隨風入耳,蕭和王錦一同聽到,兩人無不震動。
蕭睜開眼睛,循聲回頭,見不知何時起,數丈之外的海堤之畔,竟立了一個男子,那男子一身夜衣,倘若不細看,身影幾乎和這黑夜融成一體。
“你是何人?”
王錦拔刀,厲聲喝道。
那人置若罔聞,只朝蕭大步走來,最後停在了他的面前,將他擋在自己的身後。
他轉過臉,朝睜大眼睛望著自己的蕭道:“一別多年,皇上可還記得我?當年我離京時,你還是太子,記得才六七歲大而已,我教你讀的最後一篇文章,便是左傳王孫滿對楚子,我記得當時,你還沒來得及交上你的讀書札記。”
他的聲音溫和,語調不疾不徐,月光照出了一張年輕男子的英逸面孔。
蕭猛地睜大眼睛,失聲道:“少傅!你是裴少傅!”
那男子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正是。裴右安來遲,讓皇上吃苦了。”
就在這一剎那,少年的眼中迸出了無限的激動和光芒。
他三歲被立為太子,四歲進學,啟蒙之後,他的父皇天禧皇帝為他選定了幾位老師,其中他最喜歡的那位,便是時年不過十四歲的裴右安。
“少傅,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那篇札記,我當時寫好了,等著你來,你卻一直沒有來替我看……後來我登基了,曾四處尋你,卻始終不得你的訊息。我以為你已經……”
他朝裴右安奔了過去,聲已然微微哽咽。
裴右安輕輕拍了拍他,以示安撫。
“裴右安?裴右安!真的是你?你怎會在此?”
王錦終於認出了他,雙目死死盯著,怪聲叫了兩句,滿面的震驚:“你好大的膽子!今上已登基三載,海晏河清,滿朝皆舉,難道你想公然抗命?識時務者為俊傑。只要你投效皇上,以你的才能,皇上必會重用於你。你若執迷不悟,你就不怕我回去了上稟皇上,牽連到你裴家之人?”
裴右安道:“你覺得今夜我還會讓你活著走掉嗎?”
他的聲音依舊平緩,但語調裡的森冷之意,卻是呼之欲出。
王錦一愣,打量了他一眼,隨即冷笑:“裴右安,你未免過於狂妄了些。我知道你小時為強身健體,曾師從劍術大師,也跟衛國公上過沙場,但就憑你,想殺我,恐怕還是做夢。”
裴右安微微一笑,注視著他:“誰說殺人必須自己動手?”
王錦臉色微變,環顧了下四周,打了聲尖銳的唿哨。
唿哨聲過,四周卻沒有動靜,耳畔依然只聞海潮風聲。
“不必看了。你的手下都已經死了。”裴右安道。
王錦咬牙,拔刀朝著裴右安疾步而來,身形迅猛如鷹,轉眼到了近前,距離不過幾步路時,忽然又一個人影朝這裡快速奔來,風中聽他大笑道:“大公子說的沒錯!王錦,你帶來的那些爪牙,都已經被我的兄弟幹掉了!”
這人身材雄偉,聲音渾厚,聽起來似是個中年人,臉上罩著一張面具,月光下泛著微微銅色,只露出兩隻眼睛,模樣看起來有些古怪,一轉眼,就奔到了近前。
王錦再次吃了一驚:“金面龍王?”
金面龍王是近幾年在南洋一帶迅速崛起的一個著名海盜頭子,聚眾佔島,在海上勢力極大。但和那些動輒劫殺,令海上之人咬牙切齒又聞風變色的海盜不同,金面龍王只向透過自己掌管航道的商船收取保護費,一旦納入了保護,必定保證商船平安。與其冒著繞道行走被別的海盜打劫喪命的風險,船主反而樂意向金面龍王交納保護費,以求來往順利。官府對他無可奈何。因他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戴一副黃銅面具,故海上之人稱他金面龍王。
那人笑道:“你也知道我?殺你這種人,何須大公子出手?我來就是了。”
王錦咬牙切齒,拔刀而上,一陣纏鬥,只聽一聲慘叫,那隻握刀的手竟被生生砍下,斷手連著刀身飛了出去。
王錦痛苦倒地,抱著自己那隻噴湧鮮血的斷手,雙目圓睜,死死地盯著裴右安,目中滿是不甘和怨毒。
裴右安蹲到他面前,將那面被他納入背囊的玉璽取了出來,擦去上面沾染的血跡,託於掌心,對月端詳了片刻,隨即起身,對著金面龍王道:“董叔,給他一個痛快吧。”
19、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