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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剛落,嘉芙便聽到外頭傳來了李元貴的聲音:“夫人,萬歲到了。”
嘉芙轉頭,伴著一道腳步聲,看到一個人影跨入,身影出現在了殿口,那人朝內緩緩走了幾步,便停下。
蕭列來了,頭戴一頂烏紗折上巾、身穿一件圓領窄袖襟肩各繡一金織盤龍的常袍,立定在那原地。
嘉芙微微吃驚。
她是昭平二年秋離開京都去往素葉城,如今昭平六年春,中間三四年的時間,不算短,也不算很久,但皇帝看起來竟蒼老了不少。許是這幾年國事操心過度,如今兩鬢已生華髮。
在嘉芙原本的印象裡,皇帝應當還是個中年之人,但是此刻,看到皇帝的第一眼,她卻覺得,皇帝真的老了,再不復壯年之態。
嘉芙只看了一眼,便立刻低頭,帶著身邊的慈兒,領著他一道下跪,向面前的那人叩首,口稱萬歲。
蕭列的目光落在嘉芙身邊那個向自己叩拜的小小身影之上,定定地凝視著,身影一動不動。片刻後,見那孩子悄悄地抬頭,偷偷看向自己,明亮的一雙眼眸,露出好奇困惑之色,便朝那孩子露出笑容,向他招了招手。
慈兒便從地上爬了起來,朝面前那個身穿黃衣,腰束玉帶的人走了過去,停在距離他數步之外的地上,微微仰頭,和蕭列對望了片刻,遲疑了下,小聲問道:“你就是我的皇爺爺?”聲音稚嫩,猶帶奶音,神氣卻極鄭重。
蕭列聲音微微發顫:“你就是慈兒?”
慈兒點頭:“慈兒是我的小名。我大名叫裴翊淵。‘鳶飛戾天,魚躍於淵’的翊淵。”
蕭列凝視著面前的這孩子,強忍住心中翻湧而起的無限激動,朝他走了過去,最後停在了他的跟前。
“裴翊淵,朕便是你的皇爺爺!”
蕭列彎腰,將那孩子一下抱起,高高地舉了起來。
嘉芙抬頭,看見兒子小小的身子,被皇帝高高地舉過頭頂,兒子發出快活的笑聲,笑聲如鈴,迴盪在這殿室四角,心中不禁愈發駭異。
她不禁想起上一次她和皇帝見面時的情景。那時她趕到京城求見皇帝,皇帝餘怒未消,在她覲見之時,他還盤問自己具體都知道了些什麼。
當時她應付過去。皇帝或許真的相信了,或許並不相信,心照不宣而已。
幾年過去了,那日李元貴來接她和慈兒,開口對慈兒說“皇爺爺”,便已令她吃驚,至此刻,皇帝竟當著她的面,自己直接就認下了慈兒,再沒有絲毫的遮掩之態。
他究竟想做什麼?
彷彿覺察到了她的駭異,蕭列慢慢放下了慈兒,看向嘉芙,道:“你的壽禮,朕收到了。慈兒是朕的孫子,親孫子。你將他帶的很好,你起來吧。既來了,你安心留下便是。”他說完,看向那孩子,面露笑容:“慈兒,皇爺爺帶你去皇爺爺那裡玩,你去不去?”
慈兒待要點頭,卻又遲疑了下,轉頭看向嘉芙,跑了回來:“娘,皇爺爺要帶我去他那裡玩,我能去嗎?”
嘉芙對上皇帝投向自己的兩道銳利目光,看向目光裡含了期待的兒子,慢慢地點頭。
慈兒高興地轉頭,對著蕭列道:“皇爺爺,我娘准許了!”
他又轉頭望向嘉芙:“娘,我和皇爺爺玩好了,就回來陪你。”
他說完,彷彿想起了什麼,飛快地跑了進去,手裡抱著那隻棋盒,跑了出來。
嘉芙目送蕭列牽了兒子的一隻手,帶著蹦蹦跳跳的他出了殿門,身影漸漸地消失在了視線之中,不禁陷入怔忪。
……
蕭列罷了早朝,牽慈兒來到御書房,屏退宮人。李元貴笑容滿面,親手送上龍眼、荔枝、桃仁、八寶糖、醃梅、棗慄等十二盤乾果,蘋果、棠梨、葡萄等六盤鮮果,隨後退出,只祖孫二人相對。
蕭列招手,示意慈兒過來,見他抱著棋盒,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的臉,笑道:“慈兒這麼看皇爺爺做什麼?”
慈兒道:“我娘先前和我說,皇爺爺你和尋常人不一樣。皇爺爺你哪裡不一樣了?”
蕭列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臉,放聲大笑,將慈兒抱上自己平常起居的那張三面圍紫檀木邊螺鈿雲龍插屏的長榻,笑道:“你娘說錯了!皇爺爺和尋常人並無兩樣。看不到慈兒,也會想念。”
“那個沒有鬍子的人還說,皇爺爺你生病了,才接慈兒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