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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假裝柔順地應了聲,在一旁凳子上坐下。試了幾個音,便漫不經心地彈 奏起來,跟著曲音清亮地唱:“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斗酒 會明旦溝水頭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悽悽復悽悽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竹竿 何嫋嫋魚尾何簁簁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活”
淡淡送出一曲“白頭吟”,樂音婉轉,詞意纏綿,只是曲不對人,她彈唱無心,聽 者只怕也意不在此,白白糟塌了這漢樂府的精華佳作。
一曲完畢,眾人紛紛鼓掌喝彩。溫柔放下琵琶福了一福,風情款款地坐到王公子身 邊敬酒。
這,才是今晚的重頭戲,也是王家公子肯來砸錢的原因。
紅香院二十一個姑娘,其中連溫柔在內不過才兩個是清倌。男人的心態,得不到的 永遠是最好的。所以她們兩人,特別是溫柔,算是紅香院的臺柱了。
娼妓和清倌之間的關係,就好象錢和銀票般微妙:錢不一定是銀票,銀票卻一定錢 。娼妓不一定曾是清倌,清倌到最後卻總會變成娼妓!客人對待清倌通常和對待娼妓沒 什麼兩樣,除了……嗯,帶不上床,其它的基本上無可避免。
果不出所料,酒還沒過三巡,那隻毛絨絨的豬爪便蠢蠢欲動起來。
“溫柔啊,好個溫柔,果然是水噹噹的俏人兒……”豬爪悄悄朝美人的臀部挪近。
嚇!開什麼玩笑﹗她連忙倒了杯酒,邊露出最媚的笑容,邊整個人做勢朝王公子身 上帖去:“公子您謬讚了!呵……來,奴家再進公子一杯水酒……”
酒杯還沒到他面前就越傾越斜,大有潑翻之勢,而著落點恰好會製造出宛若尿溼褲 子一樣的效果。
“啊,美人小心!我來,我來就好。”王公子兩隻手慌忙接過酒杯,她嬌笑著,趁 機坐直身子,理了理頭髮。
哼!要是那麼容易被肥豬吃到豆腐,她還真是白白糟蹋了娘和李嬤嬤十九個寒暑的 辛苦教育。身為藝妓,就要有一手看似賠盡本錢倒帖,卻讓人吃不到多少豆腐的公關本 事。不然貨經萬人手,就不值錢了﹗偷眼望了窗外一眼,窗外是可愛的月夜……溫柔眼 神無奈地閃了下。唉,老天保佑她快點灌醉這頭死豬!
說真的,富不過三代這句話,王家是個活生生的例證。王家銀樓在杭州已有近五十 年的歷史,當年王家老太爺白手起家,從一個酒樓夥計賣命攢錢,終於撐起一片豆腐乾 大的地方賣珠花首飾。那苟延殘喘的小店鋪靠著童叟無欺的信譽和精巧討喜的貨色,竟 越開越大,到了王家老爺手裡更是發揚光大,終於力排眾敵,一躍成為杭州城內的第一 銀樓。
也許她也是酸葡萄心理吧?反正看著王公子眼茫茫的肥樣,會忍不住覺得含了個金 湯匙出生,未必就是福氣。王家三代一脈單傳,對這唯一的命根子一昧寵溺,對他花天 酒地毫不約束。可以想見,偌大的家財,總有一天會在王公子手中敗光耗盡。
唉,可惜了那金山銀山。
說到金山銀山,這個……再不走,今晚就別想睡覺了。
桌上十來瓶白酒已經滴水不剩,眼看那頭豬被她灌得差不多了,溫柔偷偷向大廳另 一頭的李嬤嬤使了個眼色。李嬤嬤收到訊號,很爽快地立刻跑了過來,充份發揮她長袖 善舞的好本事。
“唉呀王公子啊,您可別再喝了!這個老白乾吶,後勁足!傷了身子咱們溫柔姑娘 可會心疼的!”
“溫、溫柔……”王公子口裡叫著美人的名字,頭卻歪向另一邊,顯然是醉得不輕 。看來溫柔是高估他的酒量了。再不快點把他弄走,可就要讓人給抬回去了。
他的酒肉朋友也終於看出這一點,七手八腳地起身扶他:“來來,走了走了!天色 不早,溫姑娘也該早些歇息才是……”
哼﹗現在才想到,好體帖啊﹗溫柔在心裡冷笑,順水推舟地站起來福了一福,軟語 笑道:“多謝各位公子關心。小女子不遠送了,各位走好,走好……”
不等那票人走遠,她立刻抱起琵琶快步回到樓上。不出所料,一套黑色夜行服已經 在繡床上等著她了,旁邊站著個臉色非常臭的小丫環。
“唉,陪豬吃飯真累啊!好累,好累。”她誇張地嚷著,放下琵琶走到架子前,掬 水洗去臉上的胭脂水粉,對一旁那兩道哀怨的死光來個視而不見。
哀怨的小丫環氣得七竅生煙,反而變得靈活起來,涼涼地介面:“唉,服侍小姐真 慘啊!好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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