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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的靈魂裡。他們從未走出大山,原始封閉,大自然給予他們的唯一恩賜就是貧窮和罌粟。他們在努力同貧窮搏鬥的同時收穫罪惡,罌粟是他們通往天堂或者地獄的唯一途徑。他們決不是天生的罪犯,然而正是這些救助和呵護過我的善良而勤勞的山民,他們源源不斷種植出來的大煙被提煉成更加可怕的海洛英,走私到中國大陸,到亞洲、歐洲、美洲和世界各地,毒害全球人類和他們的後代。魔鬼不是自己生長出來,而是被包括我的恩人羅勒大哥一家這樣善良的人們共同製造並釋放出來的。
聯合國禁毒署資料,二十世紀下半葉,在亞洲南部以種植罌粟為生的各國人數超過一千萬人,地域主要分佈在薩爾江流域直至湄公河流域的大約二十萬平方公里的三角形地帶,區域面積之廣大,相當於緬甸國土的三分之一,或者七個臺灣島加在一起的總和。
這個區域就被形象地稱為“魔鬼金三角”。
第二十章 末路英雄
統計資料顯示,國民黨入緬前的1949年,金三角鴉片產量僅為三十七噸,這個數字與當時東南亞各國鴉片產量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僅以越南、寮國和泰國為例,這些國家鴉片產量均超過一百噸,可見當時金三角還算得上一片淨土。
六十年代前,也就是國民黨殘軍反攻大陸的“勐薩時代”和柳元麟時代,金三角鴉片生產也無明顯變化,1959年世界衛生組織估計,金三角鴉片產量約為六十噸,這個數字仍然不足以對人類生活構成威脅。
這期間相鄰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發生一件大事,這件事看似與金三角無關,然而歷史表明,它對金三角乃至整個世界禁毒運動都將產生舉足輕重和意義深遠的影響。北京政府僅用三四年時間,就在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歷史性地完成禁毒壯舉,中國大陸不再有罌粟遍地煙禍橫行的景象。中國政府為全世界做出一個榜樣。中國禁毒成功意味著世界最大的鴉片產地和市場消失,但是這並不等於毒販坐以待斃,市場供需槓桿就是靠利潤刺激生產,毒品暴利給不法商人帶來巨大財富。也就是說,市場可以培養,可以開闢,只要有人吸毒,毒品就會被源源不斷製造出來。
我們看到,進入六十年代,尤其是國民黨帝國崩潰之後,作為反攻大陸的軍事橋頭堡不復存在,政治意識被淡化,金三角鴉片種植業反而開始興旺,以迅猛勢頭快速增長,產量也像滾雪球一樣成倍上升。六十年代中期突破一百噸,1970年突破一千噸,十年間產量翻了十番。到八十年代更是不可遏制,創下當時的世界紀錄二千噸,令全球震驚。後來這一紀錄屢屢重新整理,九十年代金三角鴉片終於突破二千五百噸大關,成為全球最大的毒品王國。
與這一組數字相對應的是,世界吸毒人數直線攀升,九十年代國際麻醉藥品管制委員會發布公告稱,全球吸毒人口約為三億,也就是說平均每二十人之中有一人吸毒,其中百分之六十六為青少年。199年,全球毒品走私總收入約佔全球商業貿易收入總額的百分之八,達到四千億美元!
對我來說,上述數字提供一條可供參考的變化的歷史座標線。我的疑問在於,為什麼恰恰六十年代是一條分界線?五十年代國民黨興旺時期,金三角毒品處於休眠狀態,政治對於毒品生產有抑制作用嗎?或者說,五十年代播種,六十年代開花,七八十年代結果,這是歷史發展的週期規律?1961年,國民黨殘軍的沒落直接導致金三角毒品王國的興旺,這是偶然性使然,還是因果關係?我將目光投向雲遮霧罩的亞洲南部金三角,在那片神奇而古老的土地上,無數巨大的問號像漂浮的冰山,它們將自己的真面目隱藏在水下,隱藏在歷史暗河的深處,只露出八分之一的山峰若隱若現地向我迎面駛來。
我的另一位泰國朋友劉舟是個詩人,說“泰國朋友”不十分準確,主要是不夠親切,因為很多年前他同我一樣也是雲南知青,也在邊疆插隊,後來去了金三角,當過緬共,打過仗,吃過很多苦。再後來他輾轉到了塘窩,娶了當地一位漢族姑娘為妻。姑娘的父親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文煥將軍的妹夫,原國民黨第三軍參謀長古少卿將軍。
劉舟是個執著的漢語詩人,性格十分豪放,泰語至今說不好,漢語詩卻寫得激情澎湃。他寄給我許多詩作,其中部分在國內刊物發表。他這樣吟唱道:歷史的長河嗚咽流逝 暗淡的歲月不再重返 普天下炎黃華胄 攜起我們森林般的巨手 重鑄黃魂九鼎。
他對我說:“你知道我為什麼熱愛詩歌?為什麼痴情不改,一往情深?”
我說:“理想主義?愛情至上?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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