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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再由鏡薩將水從井裡揣上來,才能將水挑到家裡。這種活要女人做,夏天還算勉強,冬天確是強人所難。男人上井臺都提心吊膽,女人該是個啥滋味?左鄰的兩間草屋裡住著胡氏母女二人。母親四十多歲,女兒十六七歲,平日裡母親蒔弄家務,女兒上學讀書,看不出日子過得怎麼寬綽。偏偏這一天不光北風窮呼亂叫,雪片也亂箭似地橫穿直射。井沿四周結滿了厚厚的積冰,又亮又滑,中間是黑洞洞地井口,稍不小心就會滑倒或栽進井裡,讓人一看就毛骨悚然。左鄰的胡寡婦就是在這個時候膽戰心驚地走到井臺上的。
她猶猶豫豫地向四周看了許久,除了呼呼鬼叫的北風就是亂箭似的疾雪,惟獨不見人影,只好抖著手將水桶的鐵梁放進井繩的鐵環裡。鎮護就發出冰冷陰森的吱嘎聲,叫人不寒而慄,膽顫心驚。當水桶顫抖抖地搖到井口上,她費了十二分的氣力將水桶一提,腳下味溜一滑,人就雪片似的倒下了。一好在身體後傾,跌在井臺下,飛轉的轆轤又將水桶重新送回井底,她還是嚇哭了,且哭得格外傷心,也許她想起了死去的丈夫或別的什麼什麼,手也很快給凍麻木了。寧長就是在這個時候趕到井臺邊的。
他迅速又小心地扶起胡寡婦,拍掉他身上的雪粉,其中有幾下因風雪過大竟拍在了空中。又安慰一番,就將自己的水桶丟在一邊,把胡寡婦的水桶注滿水,顫悠悠地挑著送到她家裡。
從此竟一發不可收,天天送水,不分冬夏春秋。有時下鄉回來晚了,深更半夜也要挑擔清水送到胡寡婦家裡。
胡寡婦逢人就誇寧長這孩子心腸太好,心眼太實,這樣的人現如今真是天下難找了等等等等。鄰居就說這小子有點邪了門了,冬天送水還有情可原,夏天送的哪門子水呢。有時還幫著推米推面,拉土送糞,反正能幹的活他都幹了。胡寡婦也常往寧長屋裡送點豆角、黃瓜,還有燉好的豬肉、鯉魚,醃好的茄子、辣椒等等。兩家的往來一天天頻繁,漸漸就擴充套件到街坊鄰里。一言以蔽之,只要有空,他誰的活兒都幹,也分不清親疏厚薄了,日子久了,鄰里關係就相處得十分和諧。
一次縣委有一個同事來此閒坐,聽了鄰人對寧長為人的誇讚,正愁寫新聞報道素材匾乏,“無米下鍋”,回去後就洋洋灑灑地寫了一篇八千多字的報道寄給縣廣播站。縣廣播站此時也正愁精神文明方面無典型宣傳,就在電臺上將寧長的事蹟分四次在黃金時間連續播出,前邊還加了個編者按。播音員也說得聲情並茂,慷慨激昂,一時間在小小的縣城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就有一些新聞單位及其瓜瓜葛葛的部門紛紛前來採訪。忽而有一個記者(我們的許多事情往往都葬送在“忽而”上)偏偏獨闢蹊徑,他野鴨子似的東鄰西院地躥了四五遍,就對人說,寡婦女人無可質低,那女兒長得那般鮮嫩,這樣的事蹟宣傳出去,難免造成誤導;好說不好聽呀。人們也許這才發現,寡婦女兒地而咋長得這般鮮嫩:白白的臉蛋,窈窕的身材,兩汪秋水似的大眼睛忽閃閃地不時眨動,那記者看上一眼就遭到襲擊似地神思恍忽,人們也就忽而恍然大悟;難怪寧長天天送水送面,天天送水送面哪!有人竟揚言,他若遇上這樣的好事別說送水送面,累斷腰筋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呀!於是就紛紛傳出寧長給寡婦女人送水是另有所圖,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漸漸就傳出寧長作風不正,勾引女學生云云。鄰人們也忽而對他側目,議論紛紛;真是人心隔肚皮,看著老實忠厚,竟一肚子花花腸子,真是……就用眼睛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還說縣紀檢委培養出一條色狼。
寧長就再不敢輕易給胡寡婦送水了。迫不得已,也要趕在夜深人靜後地下黨過封鎖線似地送一把兩擔清水。走起路來戰戰兢兢,左搖右晃,有一次平地裡還撲了一個大跟頭,若不是頭磕在一捆稻草上,廢掉兩顆門牙是鐵定無疑的了。
後來胡寡婦果真將女兒許配給了寧長,由此給寧長造成的痛苦和麻煩,真是無盡無休。這些都是兩年後的事。
現在,他又遇上了另一個女人。
一個炎熱夏天上午的某一時刻,寧長辦完一件事情正在街道上行走,忽見前邊圍了一堆人,一會兒漸漸地散開,一會兒又漸漸地圍攏。他像我們現在的許多年輕人一樣,也想湊上去看個究竟。只見一年輕人面色蒼白,橫臥馬路,身邊淌著一堆鮮血,呼吸也顯得十分脆弱。看著的人就不時地聚攏,又不時地走開,說啥的都有,就是沒人將受傷青年扶起,更談不上送醫院救死扶傷了。由此可見,青年人的死亡也許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寧長就是在這種情勢下趕到現場的。像當今社會上的一些見義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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