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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鵬就好扯這個,動不動就寫個條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幹啥吃的,還蓋個戳子。人大,人大多個雞巴!拿大奶頭嚇唬小孩子,不好使。明告訴你們,這臺車不交出一千元罰款,誰來了也不好使!”
兒子的事在縣城傳得風風火火,老子卻茫然不知。
逛蕩自去了酒樓之後,覺得這城裡真是大有內容。他對政治、當官啥的都聽不明白,也不感興趣,他只願聽故事,願瞧熱鬧,沒事兒,就到大街上溜溜看看。
這天早飯一過,逛蕩就溜出工地,向大街上走去。轉眼已是花紅柳綠,又一年的春夏之交了。他心情很好,就邊走邊唱。所謂唱,其實是哼,無非是聽來的民謠、傳說,信口開河就哼出聲來(逛蕩原來記性並不壞,也能信口地謅幾句,主要看心情好壞,大腦發揮如何了)。
“一呀一等人兒,送呀送上門兒,魚鴨鵝肉——扔的那個可大門兒;
二呀二等人兒,發財有竅門兒,張嘴、寫字——錢財那個一大堆兒;
三呀三等人兒……“
逛蕩做夢也沒有想到,就在他哼唱的時候,崇拜者已經產生了。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由一個老太太牽著正在便道上行走。老太太一哈腰去吐痰,小男孩就擺脫了老太太的束縛,歡叫著向前飛跑。也跑累了,也走到逛蕩的身後,湊巧逛蕩正哼唱“三呀三等人兒,真呀能辦事兒,書記、縣長家裡那個像走平地兒。”小男孩也跟著唱:“夫(書)記、縣長那個像狗(走)平地兒。”小手還不住地比劃,眉飛色舞,不難想象。這孩童將來真是前途無量呢。
可借好景不長,小男孩正跟著學唱“四呀四等人兒,掙錢靠嘴皮兒……”老太太從後邊趕上來了,一把捉住小男孩,又訓又罵:“叫你不學好,將來叫你蹲監獄吃窩窩頭去!”小男孩癟了癟小嘴,乖乖地跟老太太走了。
逛蕩的積極性受到了很大打擊,他很納悶,他蹲監獄,老太太咋知道呢?真是個老妖精!就瞥她一眼,很快又淡忘了,照樣高興地走著,高興地哼唱著。
逛蕩正哼得起勁,腿也裡出外進地舞動,周圍就有人瞅他,有人還說這是個瘋子。突然他一抬頭,很快就不唱了。他看見一個人,胖臉、胖身,胖大腿,尤其那屁股,能抵得住他兩個人的分量,就覺得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拼力往前追趕幾步,側身一看,嚇一跳,這不是那次和王臣進城賣西瓜檢車的胖交警麼?又胖了,要不是穿一身警服,他真認不出來了,憑著一股好奇,便悄悄地跟過去,他想看個究竟,這交警一天都幹啥呢。
胖交警似乎心情也很好,就邊走邊哼哼唱歌,詞句他記不分明,大體是男女談“工作”一類的意思吧。哼著哼著他住了嘴,還雙腿並擾,身體站直,有點像那年李老師教他掃盲時的姿勢。原來迎面走來一個胖子,年齡很大,胖交警就敬了一個禮,那個胖子點點頭,胖交警就高興地走了。不一會兒,前邊又開過來一輛帶警燈的小車,胖交警又突然地站住,立正,敬禮,然後又高興地向俞走去。大約有半個小時的光景,胖交警先後立正五六次,行禮五六次。他就從中悟出一點道理;幹交警不光檢車罰款。還要立正。行禮呢。
一會兒走到一片樹林旁邊,胖交警站住了,他先掏出手緝擦了擦頭上的汗珠子,看了看前邊的幾棵美人松,就選其中的一棵站住不動了。逛蕩也離他遠遠地站下,拿眼睛不住地瞄著。
站有兩袋煙工夫,胖交警還在靜靜地站著,有時也低頭看看手錶,接著還是一動不動地站著。
又過有一袋煙工夫,胖交警有些焦急,不住地看錶,來回地走動,距離都是不超出那棵美人松五六步的樣子。
逛蕩也跟著著急,等啥時候了,那個咋還不來呢?許是受胖交警的薰染,也幾次去看自己那汗漬斑斑的手腕子。
當胖交警又一次看錶,抬頭眺望的時候,就有一個女人匆匆地走過來,很年輕,打扮得一朵花似的。雖高很遠,又站在上風,逛蕩也能想到,那女人一定也抹得那個蠻香呢。
他們很快拉手,擁抱,粘在一處。逛蕩心裡明白,那個,又要談“工作”了。他一走神,兩個人就沒了,咦,怪了,那個上天了,還是入地了?不對,那個準是進樹林子裡去了。逛蕩有些失望,扭轉身,想繼續向街里人多的地方走走,那裡才叫熱鬧呢。
突然身後走過來一掛驢車,空著,上邊還有幾條幹樹枝子,橫躺在車上。車邊跟著一個農民,他身體很好,鬍子又黑又重,臉上黑紅黑紅的,能有五十來歲的樣子,也許和他不相上下呢。他捨不得坐車,就在一邊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