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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副市長!您老人家駕到,怎麼不先打個招呼,我好去接您。辛秘書,快,快請楊老人座。”
“不敢當,我坐下費勁,站起來也費勁,五分鐘,就別折騰了。”
辛茅急忙出門,把走廊上的靠背椅搬進來。
“楊老,失敬之處請多包涵。您坐椅子吧,坐下和站起來都省點力氣。”
“謝謝。”老人坐下。
“楊老,您看我瞎忙,一直也沒抽出功夫去府上拜望,該死,該死。”
“兩分鐘了。我長話短說。老同志湊到一起,也偶爾議論一下你,不便太多,你地位不一樣了嘛,比我們的級別高得多了嘛。你的手下出了那麼多問題,根源在哪裡呀?我是給你送禮來了。”
老人開啟發布口袋,從裡面掏出兩本小冊子。焦鵬遠恭敬地接過來。
“焦書記,你不會嫌禮輕吧?一本〈憲法),一本(黨章》,我們精老頭子辦事,靠的就是這兩把尺子。這兩把尺子對你管用不管用啊?違反(黨章》的事不能做,違反(憲法》的事不能做。誰犯了這兩個天條,也不行。”
“楊老……”焦鵬遠不知說什麼好。他知道這個老頭子很倔強。
“告辭。”
老人站起來,焦鵬遠上去攙扶。老人微微搖搖頭,拄著柺杖離開。
“辛秘書,你去把楊老送到車上。”
“不勞遠送,請留步。”
辛茅一直把老人送進電梯,又送到大門停車場。
“楊老,你的車呢?是哪輛?”
“請回吧,謝謝。”
老人回過頭,目光深沉地注視著他工作過幾十年的市委大樓,嘆息地搖搖頭。
辛茅陪老人走到院門外,他以為老人的車停在便道上。
老人招招手,一輛夏利出租停下。老人上了車。
辛茅的心被深深地觸動。
辛茅回到辦公室,感慨地說:“楊老是乘計程車走的。”
“不談他了,人老了,思想難免僵化,僅僅靠(憲法》和(黨章》就把什麼都解決了?哪有這麼簡單。僵化的表現形式就是教條和簡單化。我以前給人題過一副對聯,上聯是‘法無定法,非法是法,下聯是’理無常理,不理乃理‘,你明白其中的哲理嗎?”
辛茅有意不想說破,留給上級一個炫耀知識的機會。
“我才疏學淺,搞不太明白,正要請教。”
“很簡單嘛,從來沒有固定的法,法是隨著形勢而變,歷史上有多次變法,所以法無定法。非法是法這句學問比較深,一些看上去不屬於法的東西,實際上人們的日常規則,現在叫遊戲規則,或者叫習慣勢力,它們才最強大,約束著所有人的行為方式,所以D歸E法是法‘。理無常理和法無定法是~個道理,沒有永遠不變的真理,馬列主義也是這樣認為的嘛;’不理乃理‘與’非法是法‘差不多,一些表面上看上去不是真理,甚至沒有道理可講的東西,才是人們心中真正的價值標準,所以說不理乃理。你以為然否?”
辛茅覺得“然否”這個古代用語從焦鵬遠嘴裡說出來有幾分可笑。
“深奧,又深入淺出。我輩不及啊。”
“你讓千鍾同志立刻來見我。”
“我就去。”
不到十分鐘,千鍾來到焦鵬遠的辦公室。
“焦書記,有什麼指示?”
“我記得你說過檢察院宿舍批地的事?”
“這件事拖了兩年了,你沒點頭,我也沒放在心上,一直沒給他們答覆。”
“他們申請多少平米?”
“平面面積二萬平米,包括配套設施在內。”
“你馬上批給他們,登門去辦手續,按最低標準收費。把他們的報告找出來,我簽字。”
千鍾立刻明白了焦鵬遠的用意,為難地說:“急來抱佛腳,是不是有點晚了?萬一我們拿熱臉蛋去貼人家的涼屁股,會不會?”
“現在人人講實惠,你送給他地,他能不要?我就不信,換個市委書記,他能痛痛快快地批下地來。房改開始了,這趟末班車他們能不上?此舉就算無大補,也表示一下我對檢察系統的友好嘛。以後,他們住著我批給他們的房子整我,不知作何感想。”
“我立刻辦……”
千鍾走了。焦鵬遠的思緒漸漸集中在郝相壽身上,憑相壽的敏捷,應當早給自己找到一條生路了吧?只要沒有他的口供,許多事情到最後只能是事出有因、查無實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