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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班點點頭走了,不到十分鐘,一個六十多歲的禿頂老頭走到他身邊。
“先生,中國人吧?”
對方的漢語很流利,引起郝相壽的驚奇。他起初不敢承認是中國人,怕引起對方的懷疑,但不說又解決不了問題,硬著頭皮說:
“你看出來了?”
“我觀察你有一陣子了,從你進來的時候開始。”
“你是……中國人?”
“不,不,我是柬埔寨人,也算是半個中國人吧。我在中國受過訓,住過很長時間。”
郝相壽意識到對方不簡單,擔心地問:“這裡說話,安全嗎?”
“絕對安全。我自我介紹,我叫波肯塞。先生貴姓?”
“我……叫安黎。”他編了一個假名字。在下意識裡他給了自己新名字以安全離開的象徵。
‘安先生是什麼職業?“
“我,經商,是商人。”
“安先生來柬埔寨投資哪方面?”
“寶石,寶石業。”郝相壽在國內看到過在柬共控制地區出產寶石的內部材料,柬共把寶石運到泰國換取軍事經費。
老頭嘲弄地笑了。
“你不是商人。中國商人除了官方的貿易機構,很少到柬埔寨來,這裡很不安全,商人不會冒這個險。生意也只是做三合板,要做寶石生意去泰國不更方便?柬埔寨的寶石產地控制在紅色高棉手裡,是沒有生意可做的。安先生,你是中共幹部吧?”
郝相壽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想奪路而逃。老人一把按住他的手。
“不要動,儘管放心,也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跟我來。我能給你新的身份。”
郝相壽跟著波肯塞離開夜總會,來到一家出售色情書刊的小書店,上了二樓。
郝相壽心裡忐忑不安,坐在藤椅上,仔細審視波肯塞。
“波肯塞先生,我是中國人。但我想先弄清楚你是什麼人,然後再看看我們能不能合作。”
波肯塞友好地點點頭,從書架上拿下一本中文版(毛澤東選集》,翻開找了一陣,沒找到他需要的內容,合上書說:“記不清在哪篇文章裡了。毛主席說,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這是革命的首要問題。有這樣一句話吧?”
郝相壽吃了一驚,此人竟然對毛選耳熟能詳。
“你?”
“我對你說過,我在中國受過訓。除了學軍事,也學理論,毛選是必修課。”
“嗅,那是什麼時候?”
“一九七四年,你們正在搞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向資產階級法權進攻,這使我們柬共深受鼓舞。我是一九七二年加入柬共的。安先生,你是中共黨員嗎?”
郝相壽點點頭。
“那我們是同志了。我在中國受訓八個月,又回到了波爾布特的身邊,我是他的同鄉。”
“那你……還是柬共?紅色高棉?”
波肯塞擺擺手:“我早退出了。那一天給我刺激太深了,從那一天之後我就想如何退出柬共。”
“那是哪一天?”
“一九七五年四月十七日,波爾布特把這一天宣佈為零年第一天。在這一天,每個住在金邊的城裡人必須離開金邊,連醫院住院的病人也必須離開。黑壓壓的人群在一天內堵塞了所有的街道,我們拿著槍對準他們。一九七九年,越南軍攻克金邊,波爾布特又跑回山區。我就向政府投降了,永遠脫離了紅色高棉。這就是我的歷史,不堪回首的歷史。你呢,安先生,你不叫安黎,對不對?”
郝相壽呼噓地說:“我有國難投,有家難回。我需要一個合法的身份,你能幫我搞到嗎?”
波肯塞拍拍郝相壽肩膀說:“你怎麼會到了柬埔寨?”
“我是被劫持到這裡,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你要能幫我搞到身份,就出個價錢。如果不能,我就告辭了。順便問一聲,波爾布特現狀如何?”
“他帶著勢力越來越小的武裝,每天逃避政府軍的追捕。他的共產主義試驗是徹底失敗了。”
“你究竟能不能幫我搞到身份?”
“那要看你出多少錢?”
“實不相瞞,再說我們都是共產黨員,你和我能組織個亞洲支部了。我是個流亡者,沒有錢。我身上只有一千美元。你要是幫我,以後我能有錢。目前還取不出來。”
波肯塞又拍拍郝相壽的肩膀。
“同志,毛澤東的話落後於形勢了。現在,錢是我們的朋友,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