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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南起掏了掏兜,掏出一圈透明膠帶,交給警察說:“正好,我領了膠條還沒用,用它吧。”
警察設脫鞋,上鋪用兩張;日報紙把牆上的字蓋起來。
林光漢鬆了一口氣說:“這是遺言也好,是胡亂寫的也好,除了有關同志,不許看,不許傳,不許擴散。給他們蓋上被吧。”
警察拿過炕上一床;日軍綠棉被,那是王雙喜進駐工宣隊時軍隊發的。
警察邊蓋邊說:“沒給他們蓋,是怕屍體腐爛。”
林先漢抽了抽被角,把王雙喜的光腳蓋住,問:“是誰發現的?”
蘇南起輕聲說:“市長,我們到外屋說吧。”
幾個人回到外屋。從進屋到出來,林光漢始終沒敢看死者的面容,他怕只要看上一眼就永遠不會忘記。
外屋沒有人,另一名警察守在屋門外面。
沒有人坐,彷彿碰到桌子、板凳,就會沾上晦氣。
“你說說情況吧。”蘇南起說著,掏出中華煙給每人一支。
警察謙卑地接過煙說:“我得慢慢抽,一支就小兩塊呢。”
警察一口吸進去,慢慢吐出來說:“事情發生在昨天半夜。這旁邊有個養雞場,最近連續丟雞飼料,我們派出所對這一帶就特別注意。再加上外來人口多,治安更加大了力度。昨天夜裡十一點四十,我在養雞場外面巡邏,看見一個黑影從養雞場院牆翻出來,肩上揹著口袋,有半袋子吧。肯定他就是偷雞飼料的賊。我就悄悄跟上他,一直跟到這個大院,跟到這個門口。這個大院,誰家的尿壺擺在什麼地方我都J刀L清,是我的管片兒呀。原來是王緊跟,我心裡就犯起了嘀咕。這一家子用老話說叫苦大仇深,兩代勞模,沒有比他們再本分的了。我就沒進去,往回走了一段路,又覺得不對勁,王緊跟家又不養雞,偷雞飼料幹啥?不行,這事要不弄明白是我的失職,這日子口不一樣啊。轉游了二十來分鐘吧,我又回來,推開王緊跟家的門,一看,我心裡當時就涼了,原來王緊跟和他老婆,還有他爸爸,一家三口正吃雞飼料熬的粥呢。他們三個人看見我突然闖進來,又穿一身警服,一下子全傻呆呆地不動。我往回抽身也來不及了。王緊跟他爸放下半碗雞飼料,兩隻手左右開弓抽打自己的嘴巴,邊抽邊罵自己,‘我混蛋,對不起毛主席!我混蛋,對不起毛主席!’嚇得我不知說什麼好。這事也怪我,我不該來呀,當時要是我勸他們兩句,也許不至於有後來的事。當時我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回家給他們扛糧食。我什麼也沒說,一句話也沒說,退了出來。一出大院,我就撒開腿跑,到了我家,找米袋子,讓我老婆幫忙,盛了一袋子大米,放在腳踏車後架上,蹬車就奔了王緊跟的家。我拎著米袋子一推門,立刻就傻了。一家三口全上吊了,吊在房樑上。”
警察用袖子擦擦眼角的淚水,接著說:“這也太慘了,他們連碗雞飼料也沒吃踏實,我趕緊把他們解下來。人命關天,馬上向分局彙報了。唉,他們肯定是以為我回去報案,帶人來抓他們。再不,就是沒臉見人了。這一家子人,特好面子,有了困難也不求人。唉,當時我要是告訴他們,這不算什麼事,我去拿糧食,就不至於一家三口上吊了。”
林光漢默默拿起一個飯碗,由於時間長了,裡面的雞飼料粥已經板結。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市政府每年迎來送往的宴請開支要三千多萬,宴會每桌小則三千、多則上萬,而眼前躺著三具因偷吃雞飼料而自殺的屍體。他胃裡一陣噁心,喃喃地說:“我們……走吧。”
警察有些著急,語無倫次地說:“看看就走了?您得有個指示呀,屍體不能老擺在鋪上…我怎麼辦?”
蘇南起說:“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都很難過。你們辛苦了,林市長視察之後,市委研究了會有統一的部署,就這樣吧。”
他只想護衛市長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蘇南起拉開門,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門外,幾百雙仇恨的目光緊緊地盯住他看。
堵在門口,把兩排房之間的通路塞得滿滿的大多是老工人和婦女。他們沒有叫嚷,林先漢從他們的目光看出了憤怒。他輕輕對蘇南起和辛茅下了指示:“千萬不要刺激群眾。”
雙方默默對峙了五六分鐘,突然,後排的人往前猛擠,站在第一排的工人們被推進了屋內,年久失修的木門從櫃上吹嘟一聲砸下。蘇南起和辛茅等人保護林先漢退回裡屋。
兩名警察舉起胳膊大叫:“不要擠!不要擠!這是什麼日子口,誰鬧事我就抓誰!"
林光漢被擠壓到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