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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他乘飛機時,從特殊通道進入候機廳,有對汽車直接開進停機坪,從來不接受例行的登機檢查。而在這裡,儘管他內心覺得受到了侮辱,但不得不照辦。
另一名警察對焦鵬遠掏出來的物品進行登記。
警察用金屬探測器從焦鵬遠的花白頭髮掃到他的腳下。探測器在他的腹部發出了尖銳的叫聲。
“這裡面有什麼東西?”
焦鵬遠苦笑說:
“可能是炮彈片吧。一九四八年國民黨的炸彈留下的紀念。不疼不癢,一直也沒把它取出來,算是國民黨的殘餘吧。”
警察把牙科醫生用的小木條塞進焦鵬遠口腔。檢查是否有異物。
“把上衣兜和襪子史所有的東西掏出來。”
焦鵬遠把一小包紙巾從上衣兜掏出,放在塑膠盤上,此外再無別物。
“你的錢呢?沒有隨身攜帶的錢嗎?”
“沒有。我沒有隨身帶錢的習慣。需要的東西,由生活秘書去買。”
“把衣服釦子解開。襯衣的扣子也解開。”
一個釦子,兩個釦子,焦鵬遠極不情願地解開了外衣和襯衣的扣子。這時,他才明白,在收監的程式上他與小偷、流氓沒什麼兩樣。
一名警察用手指沿縫合處捏他的外衣領、襯衣領、中縫。下襬縫,所有可能藏有紙條和異物的縫合處都捏了一遍。
所有的兜都翻出,連兜的縫合處也捏了一遍。接著,讓焦鵬遠鬆開腰帶,警察的手沿褲腰、中縫、褲角的縫合處又捏了一遍。
最讓焦鵬遠不能忍受的是,警察用剪刀把他的褲權剪了個小口,然後抽出了鬆緊帶。他覺得自己最後的尊嚴連同褲衩鬆緊帶一同被抽走了。
“脫鞋。”
警察拿過一雙塑膠拖鞋,放到焦鵬遠腳下。
焦鵬遠穿的是雙軟膠底的運動鞋。他鬆開鞋帶,抽出左腳,又抽出右腳,穿上了拖鞋。
警察抽出鞋墊,仔細地捏了一遍,接著把手伸進鞋裡捏了一遍,把鞋幫也捏了一遍,最後抽出了鞋帶。
“脫襪子。”
焦鵬遠坐在椅子上,把兩隻襪子脫下。警察接過,把襪子翻個裡朝外,又還給他。
“穿上吧。”
他穿好襪子。氣得他手微微顫抖。把腳伸進被抽去了鞋帶的鞋。
警察把焦鵬遠的褲子上的扣帶解開,向前挪了個釦眼扣好,然後抽出了他的皮帶。
另一名警察把兩件新襯衣、兩件新背心、兩條帶扣的褲權、兩條毛巾、兩雙襪子,整齊地擺放在一起。上面全印著紅色的字:安嶺監獄。
警察又把塑膠皮的牙膏、兩個塑膠小飯盒、一把兒童用的塑膠勺、一卷手紙、一塊香皂,放在衣服上面。
焦鵬遠木然地看著分配給的日用品,怔怔地說:“牙刷呢?怎麼沒有牙刷?”
“暫時不給你牙刷。刷牙的時候,把牙膏抹在手指上,用手指頭刷牙,一樣。”
“你們是怕我用牙刷把自殺?放心吧,我不會自殺。儘管這是一起政治冤案,我也不會自殺。我需要牙刷。”
以前,焦陽遠多次聽市監獄向他彙報,稅犯人用牙刷把捅進了自己的喉嚨自殺,有的犯人把不鏽鋼勺子吞進了肚子;在勞改工廠的犯人有的吞釘子;把工業酸喝進胃裡。他記得他在獄方的報告上批示過:採用有效手段,防止犯人自殺和自殘。
警察把衣物放在焦鵬遠的懷裡。
“捧著這些東西,跟我走。”
這一番例行的搜身純屬於獄方的安全措施,並無精神壓迫的任何含義。但焦鵬遠深切地感到他的一生都被壓扁了,壓成了一張薄紙。
押解人員拿出一份檔案,請看守簽字,大概是個收條,證明獄方已經驗明正身接收了焦鵬遠。兩名押解人員沒有對焦鵬遠說話,徑自離開房間,回去覆命。
晉察用鑰匙開啟一道鐵柵欄門的領,先進到裡面。焦鵬遠雙手捧著衣物跟進,他身後的警察最後進來,把鐵柵欄門重新鎖好。
在鐵柵欄咪噹一聲撞上後,焦鵬遠的心也跟著吭嗤一聲。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已經從黨的系統被剝離出來,他與他曾經擔任過高階職務的中國共產黨已經沒有任何聯絡;等待他的是另一套系統——刑法!
樓道很窄。這裡的樓道不叫樓道,叫筒道。依街道的不同位置,劃分成一簡、二筒、三簡…奪不同的區域。他被帶到一筒的盡頭一間四室——一筒8號。
警察用鑰匙開啟8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