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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焦,你念詩呢?”
焦鵬遠並沒有停下手足的動作。
“不是詩,是〈易經》裡的話。讀過〈幅經》嗎?”
“哪兩個字呀?”
“易是上面一個日字,下面一個月字,日月交替就是易。經是念經的經。”
戰士用手指在手心裡寫著筆劃,停住說:
“老焦,上邊是個日,下邊是月,沒有這個字吧?月字再加一橫,是冒險的冒。”
焦鵬遠笑起來。
“日字下邊那個月字,是變形的。嗅,這麼說你就明白了,是容易的易。”
戰士也笑起來。
“你早說容易的易字,我早懂了。這個字誰不認識。那我懂了,你說的(易經)就是容易唸的經,對不對?”
焦鵬遠笑得練不下去了。
“你呀,小鬼,什麼文化程度?”
“高中。”
“高中還沒聽說過(易經)這本書?小鬼,你高中白上了。(易經)讀懂可不那麼容易。”
戰士看看周圍,低聲說:
“老焦,你別叫我小鬼,違反獄規。有事你要按規定說‘報告,政府’。亂叫你要挨批的。”
焦鵬遠無奈地一笑。
“好,那就報告政府,你能給我找一箇舊的搪瓷缸子嗎?破的、漏的,沒關係。”
“你幹什麼用?”
“養蛐蛐。這院裡蛐蛐多著呢,都不怕人。反正我閒著也沒事。”
“你這麼老了,能抓住蛐蛐?”
“試試。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嘛。”
“我找找看。”
很快,戰士找來一個白色的舊搪瓷茶缸,上面印著一個紅色的“獎”字。
“老焦,太髒,你看行嗎?”
“行,行,太好了。我給蛐蛐安個家。”
焦鵬遠從戰士手中接過茶缸,回到風圈裡。他先在茶缸裡裝了些土,又拿塊石頭把土砸實。戰士一直津津有味地看著他。
焦鵬遠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兒童時期。他這裡聽聽,那裡撥動撥動。幾隻蟋蟀在他撲去的那一刻逃脫了,逗得戰士笑個不停。另一個戰士也走過來觀看老幹部抓蛐蛐的獄中奇觀。
不到半個小時,焦鵬遠用手扣住了三隻蟋蟀。儘管追趕蟋蟀他摔了四五個跟頭,身上沾了許多泥土,但他還是很興奮,連眼睛都閃光。
“老焦,你還真不簡單。”
焦鵬遠把三隻蟋蟀放進菜缸裡,蓋上蓋,得意地說:
“三隻小蛐蛐,就能把我這個老頭子調動得暈頭轉向,是它們不簡單。我都出汗了。”
“小心,別感冒。”
焦鵬遠拔起一棵狗尾草。去掉頭部和外皮,只剩下一條針細的嫩莖。抱著搪瓷茶缸,進了囚室。把菜缸放在抽水馬桶旁邊。
悶上它們幾個小時,待它們熟悉並接受了新的環境,就可供我觀賞了。這個想法剛一閃過,焦鵬遠頓生悲哀,我是不是蓋住蓋子的茶缸裡另一隻可供觀賞的蛐蛐呢?是呀,我已熟悉並接受了這個新的環境。
吃過午飯,睡過午覺之後,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拿起菜缸子放到耳邊聽,裡面沒有任何動靜。
他輕輕開啟蓋子。
三隻蟋蟀各佔一方,它們似乎在黑暗中劃分了各自的地盤。儘管蓋子已經開啟,但它們似沒有起跳逃生的慾望,靜臥一動不動。
“好,現在開會,你們誰先發言?”
三隻蟋蟀還是一動不動,沒有一個振動翅翼發言。焦鵬遠把細莖探入,輕輕撥動一隻最小的蟋蟀的鬚子。它猛地跳出茶缸,三蹦兩跳就消失了。
“你還是耐不住寂寞呀。”
剩下的兩隻,一隻肥胖,一隻墩實。雖非上品,聊勝於無。焦鵬遠把肥胖的命名為一號,把墩實的命名為二號。他用細莖觸控兩隻蟋蟀的牙,都開了牙。屬於能咬斗的品種。他用細莖把兩隻趕到一起,撥動頭部的長鬚。兩隻都張起了翅翼,“瞅瞅”叫了幾聲。
他知道,好戲就要開場。期待著一號與二號,或者二號與一號,能向對方發起攻擊。
他用細莖撥撥一號的牙,又撥撥二號的牙,兩隻蟋蟀擺起了進攻的架勢。等了十幾分鍾後,一號和二號不但沒有捐起來,反而各自轉身後退。
焦鵬遠對一號和二號的和平共處很失望。這時,兩名武警戰士進了屋。
‘焦鵬遠,給你換號,有床,有桌子,有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