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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長批評。我只是泛泛而論,即興而發,不一定代表我的觀點。李處長再說了幾句,埋頭繼續看檔案去了。張青染便翻著報紙,在心裡反省自己的傻氣。他想李處長一定疑心他是說他們這個處的工作不重要了,這等於是說李處長不重要。不論哪位領導都會強調自己的工作如何重要,有些單位的人明明沒事可做,成天坐在那裡喝茶扯談,領導卻總在外面說忙得不得了,人手不夠,還得調人進去。邏輯很簡單:你這個單位工作繁忙,很重要,領導就很勤勉,很有位置,就會更加得到重用。
回到家裡,張青染越想越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大大地昏了頭。他知道李處長有時說話也隨便,開起玩笑來也很聯絡群眾。但你以為他同你說了幾句笑話,或者同你笑了幾聲,就是對你印象很好,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劉儀見他窩在沙發裡一動不動,以為他哪裡不舒服了,就問他怎麼了。他說沒什麼。
兒子回來了,他揉揉兒子的臉蛋蛋,便開了電視讓兒子看卡通片。自己卻坐在那裡發些匪夷所思。他想現在是中國人收入大分化的關鍵時期。這會兒撈了大錢的,就是大老闆,就會搞出些個家族式的企業王國出來。他們的子子孫孫就是人上人,就是社會名流、賢達、政要,今後的天下就是他們的天下,他們世世代代錦衣玉食。而撈不著錢的,他們的子孫只有替別人去打工,流血流汗撈口飯吃。可現在賺錢的法則是賺錢不受累,受累不賺錢。真正撈大錢的差不多都有些說不得的事情。真有些像馬克思揭示的所謂資本主義原始積累。
電視新聞節目之後,張青染留意看了下宏基集團股票,仍是下跌。他想這口洪少爺只怕真的難逃法網了。他只把這話間在心裡,怕老婆聽了不舒服。可劉儀突然問,都只說洪少爺洪少爺,不知這傢伙叫什麼?他就想老婆可能也在想宏基集團的事。他們倆似乎都覺得宏基集團同他們家有某種關係了。張青染說,這個我記得同你說過的。他姓洪是隨母姓,這是掩人耳目的辦法。他大名洪宇清,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只怕五十多歲了。人稱少爺,是有來歷的。早幾年他在外省犯了事,他老爺子託秘書打電話給省委書記。秘書說,老首長髮脾氣了,說這孩子不太懂事,盡給你添麻煩,要你一定嚴加管教。其實那案子落在一般老百姓身上,可殺可關,可在他就是嚴加管教了。想他按年紀都該做爺爺了,還這孩子,真是好笑。這事後來不知怎麼傳到外面來了,大家背地裡就叫他少爺。他剛來我們市那會兒,大家還不知道這個外號,是後來慢慢從外省傳過來的。可見這人在外省民憤之大。
他兩口子說這些話,小英和兒子聽不懂,只在傻傻兒看電視。張青染說,不知這回真的會不會牽涉到麥娜。我想,我們乾脆把那個轉到我們戶頭上。劉儀會意,說,怎麼可以?到時候她還說我們想佔她的哩。我們說了不要她的,只為她保管。張青染說,這沒有矛盾嘛。真的有了事,不一聲喊封了?到了我們頭上,查也查不到了。再說,我們就算暫時借用一下也沒事嘛。我想好久了,你們公司效益不好,我在官場上只怕也難有出息。不如我們自己做個什麼生意算了。借這個做本金總可以吧?劉儀還是不依,說,我早說了,她跟他跟不了多久的,得有後路,這就是她的後路。她哪天真的回來了,我就把摺子交給她,怎麼處理都由她了。
見老婆怎麼也說不通,張青染就不說了。他想慢慢再去開導她,反正要把她說通。這世道別人撈錢再黑的手段都使上了,自己這本來就是用自己的錢,沒什麼可說的。麥娜那天一臉死色提著皮箱子回來,說這錢是送給你們的。他們見這麼滿滿一皮箱美金,嚇得幾乎發抖。劉儀說,說什麼也不能要這錢。他說是呀!麥娜馬上就要哭的樣子,說,我早知道你們會嫌這錢髒。我知道我做的事丟了你們的臉,但我能怎樣?我在夜』總會,成天被一些小流氓包圍著,你們不是不知道。我們“白狐狸組合”那個外號貓兒的姑娘就那麼失蹤了,你們也是知道的。貓兒你們沒見過,她長得不比我差。她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姐夫說只要我成了名,小流氓就不敢對我怎樣了。可是我成了名模了,都說我芳傾南國。這一來,成天糾纏我的是些衣冠楚楚的大流氓了。與其說落到小流氓手裡,不如跟了大流氓去。我現在是他的人,反倒安全些了。你們只當我死了。死人是最安全的。
當初張青染兩口子的確不想要這個錢,只想把它存下來做為麥娜的後路。張青染說,是該這樣,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劉儀說,是的,我想做人就該這樣。
這天下午,張青染一到辦公室,李處長就憤然地對他說,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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