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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鑽操起一根筷子,猛戳到盤中無頭男孩秀麗地翹起的小雞雞上,男孩立刻解體,變成了一盤雜拌。金剛鑽用筷子指點著講解:
“這是男孩的胳膊,是用月亮湖裡的肥藕做原料,加上十六種佐料,用特殊工藝精製而成。這是男孩的腿,實際上是一種特殊的火腿腸。男孩的身軀,是在一隻烤乳豬的基礎上特別加工而成。被你的子彈打掉的頭顱,是一隻銀白瓜。他的頭髮是最常見的髮菜。要我詳細地、準確地把製作這道名菜的全部原料及其精細、複雜的工藝告訴你是不可能的,這是酒國市的專利,我也只瞭解個大概,否則我就改行當廚師了。但我可以負責地對您說:這道菜是合法的,是人道的,您應該用筷子對付他,而不是用子彈。”
金剛鑽說著,用筷子夾起男孩的一隻手,大口大口地吃起來。黨委書記或者礦長用一柄銀叉叉起一支胳膊,放到了鉤兒的菜盤裡,他恭敬地說:
“請吧,老丁同志,別客氣!”
丁鉤兒仔細審查著這條胳膊,心裡七上八下。它的確有點像肥藕但更像一條胳膊。它的味道誘人,的確有點類似藕的甜味但更多的是從沒聞過的香味。他把手槍放進公事包裡,感到有些內疚。儘管你負有特殊使命,但也不能隨便開槍。我應該慎重。金剛鑽用一把鋒利的小刀,啪啪啪把另一條胳膊切成幾十片。他挑起其中一片,舉到丁鉤兒面前,說:
“五眼藕,胳膊有眼嗎?”
丁鉤兒聽到了金剛鑽吃胳膊的咯吱聲,是藕。他低下頭看擺在自己面前的胳膊,不知該不該動手。黨委書記和礦長正在咬著男孩的腿。金剛鑽遞過刀來,用微笑鼓勵著他。他接過刀,試試探探把刀刃按到男孩胳膊上。刀子像被磁力吸引一般,滋一聲,把胳膊一樣的藕切成兩段。
他紮起一片胳膊,閉閉眼,塞到嘴裡。哇,我的天。舌頭上的味蕾齊聲歡呼,腮上的咬肌抽搐不止,喉嚨裡伸出一隻小手,把那片東西搶走了。
金剛鑽詼諧地說:
“行嘍,丁鉤兒同志與我們同流合汙了,你吃了男孩的胳膊!”
丁鉤兒一怔,心裡又生出懷疑,他問:
“你告訴我,這不是男孩。”
金剛鑽說:
“哎喲我的同志喲,你可真叫迂。開玩笑逗逗你嗎!你想,我們酒國市是文明城市,又不是野人國,誰忍心吃孩子?你們檢察院的人竟然相信這樣的天方夜譚,一本正經地派人調查,簡直是胡編亂造的小說家的水平嘛!”
礦裡的兩位領導端起酒杯,說:
“老丁,你開槍無禮,罰你三杯!”
丁鉤兒自知理虧,認罰三杯。
金剛鑽說:
“老丁同志嫉惡如仇,愛憎分明,敬你三杯!”
丁鉤兒喜歡奉承,受敬三杯。
六杯酒落肚,他又有些迷糊起來。礦長或是黨委書記把半支男孩胳膊遞過來時,他竟然扔掉筷子,不怕油膩,接過來,雙手卡著,大口大口地啃起來。
餐廳裡的人們笑起來。丁鉤兒吃了一條胳膊。礦長和黨委書記又發動紅色服務小姐們敬酒。紅色小姐們撒嬌撒痴,連灌了丁鉤兒二十一杯。他貼在天花板上,聽到金剛鑽與自己告別。
他貼在天花板上,看到金剛鑽步履輕鬆地走出餐廳,並聽到他向礦長和黨委書記交待什麼。彈簧鑲革門由兩位紅色小姐拉開。她們依門而立,一邊一位,彬彬有禮。他看到了她們頭頂上的毛旋,還看到脖子,以及胸膛上的東西。這種窺視傷風敗俗,他進行自我批評。後來,他看到黨委書記和礦長對紅色服務小姐的領班交待著什麼。男人們都走了。紅色服務小姐們圍攏到餐桌上,一齊動手,抓起菜餚往嘴裡填。女人的吃相都很兇惡,全不似方才模樣。他看到自己的軀殼坐在椅子上,軟癱癱的,像一堆肉。脖子靠在椅背上,頭歪在一邊,嘴角上流著酒,好像一隻歪倒的酒葫蘆。他貼在天花板上為自己半死的肉體哭泣。
女人們吃飽了,撩起檯布擦嘴。有一位偷偷地把一盒中華牌香菸塞到乳罩裡。他嘆息著,為她那隻受擠壓的乳房。他聽到領班說:
“來吧,把這隻醉貓架到招待所裡去。”
兩位小姐架著他的雙臂,他沒有骨頭一樣,很難架。他聽到那位耳後有痣的小姐罵:這條死狗!他很憤怒。他看到一位小姐拎起了他的公事包,拉開拉鍊,摸出了手槍,翻來覆去地看。他在天花板上驚呼著:放下武器,當心走火。可她們好像聾子一樣。老天保佑,她把槍塞進公事包。她又拉開了夾層的拉鍊,摸出了那個女人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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