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2/4 頁)
個小頭目的人用警棍指著丁鉤兒,氣勢洶洶地問:
“你是幹什麼的?”
丁鉤兒說:“我是汽車司機。”他揚了揚手裡的鐵皮桶。
“司機?”小頭目狐疑地問,“到這裡來幹什麼?”
“找水,水箱燒乾了。”
氣氛緩和了不少,有幾根高舉著的警棍低垂下來。
“他不是司機,”吃過苦頭的看門人大聲說,“這傢伙拳腳厲害得要命。”
“這隻能說明你太無能。”丁鉤兒說。
“你是哪個單位的司機?”小頭目繼續盤問。
丁鉤兒突然想起了卡車門上印著的字樣,流利地說:
“釀造大學的。”
“到哪裡出車。”
“煤礦。”
“你的證件呢?”
“在褂子口袋裡。”
“褂子呢?”
“在車上。”
“車呢?”
“在公路上。”
“車上還有什麼人?”
“一個漂亮的小姐。”
小頭目嘻嘻地笑著說:
“你們釀造大學的司機,都是些臊騾子。”
“對,都是臊騾子。”
“走走走,繼續幹!”小頭目說,“樓裡有水你不去接還愣著幹什麼?”
丁鉤兒隨著他們往樓裡走,聽到小頭目在身後訓斥那個看門人:“你這個笨蛋,連個司機都治不服,要是四十大盜來了,還不把你的蛋子騙了去!”
走進樓內,強烈的燈光刺得了鉤兒有些頭暈。走廊裡鋪著猩紅的化纖地毯,牆上掛著色彩鮮豔的大照片,照片的內容是莊稼:有玉米、水稻、小麥、高粱,還有一些四不像的東西,丁鉤兒猜想那一定是這樓裡的農業科學家們嘔心吐血搗弄出來的雜種。小頭目比較熱情地為丁鉤兒指出了通往廁所的方向,他說廁所裡有一個衝抹布的龍頭,可以接水。丁鉤兒謝了他幾句,看到他與他的部下鑽到一間屋裡,開門時門縫裡鑽出了辛辣的煙霧。他猜想他們也許是在打撲克或者搓麻將,當然也許是在學習檔案什麼的,他微笑了一秒鐘,提著桶、小心翼翼地向廁所走去。一邊走,一邊看著各個門口釘著的木牌:技術科、生產科、統計科、財會科、檔案室、資料室、實驗室、錄影室。錄影室半掩著門,有人在工作。
他提著一桶水,悄悄地走進去,看到錄影室裡有一男一女在放一部錄影片。一臺螢幕龐大的電視機讓他吃了一驚。螢幕上顯示出一行美麗的隸體字:
稀世珍品——雞頭米
美妙的配樂撩人心絃。廣東音樂,《彩雲追月》。他本來沒有看這部錄影片的意思但錄影片很有意思吸引著他看。畫面五彩繽紛很美麗。一條自動化殺雞生產線。一隻只雞頭有條不紊地落下來。絲竹齊鳴。解說:特種糧食研究栽培中心的廣大幹部群眾在……鼓舞下齊心協力集思廣益發揚“攻關莫畏難”的精神日夜奮戰……一群面孔瘦削、頭腦膨大的人身穿著潔白的工作服在擺弄著大大小小的瓶子化驗著什麼。一群美麗的女人把頭髮通通塞進白色工作帽裡胸前戴著白圍裙手持鑷子把一粒粒稻種塞進一顆顆雞頭裡。一群與上群女人同樣打扮也同樣美麗的女人把植入稻種的雞頭埋在一個個火紅色的花盆裡。畫面一轉,盆裡長出稻秧。幾十只噴壺往稻秧上淋水。畫面一轉,稻子秀出穗子。畫面一轉再轉,終於變成幾碗熱氣嫋嫋、顏色血紅、粒粒透亮、光澤如珠的米飯擺在鮮花盛開的餐桌上。幾位或英俊或豐滿或魁偉的領導人圍桌品嚐這稀世珍品,他們臉上都掛著滿意的微笑。丁鉤兒感嘆萬分,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知識貧乏。錄影片尚未放完,屋裡的男女說起話來,丁鉤兒怕麻煩,提著水急忙前進。出大門時受到看門人的雙目仇視。背上被看門人的目光戳了許多窟窿。穿越玉米田時被幹枯的玉米葉子擦了眼珠子,搞了個熱淚盈眶。捉蟋蟀的老頭兒不知去向。離汽車老遠就聽到女司機在馬路上咆哮:
“你他媽的到黃河裡去提水還是到長江裡提水?”
放下水桶,他搖擺著麻木痠痛的胳膊說:
“我他媽的到雅魯藏布江裡去提來的水。”
“我他媽的還以為你掉到河裡給淹死了呢!”
“我你媽的沒淹死還看了一部錄影片。”
“是他媽的武打的還是床上的?”
“我你媽的不是武打不是床上是稀世珍品雞頭米。”
“雞頭米有什麼稀罕,你他媽的怎麼張口就是你媽的你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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