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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如此痛苦的事原由是什麼。其實時間並不久,至多不過數十年而已。數十年前的往事,隨便哪個心智健全的普通人都能夠記得,貝布拉茲卻已模糊。
不是貝布拉茲記不住,而是不願再回想起那些塵封的往事。
感知到蘇內心深處那最深沉的痛苦,是一個意外,但讓貝布拉茲想起了許多被刻意忘卻的事,也改變了一些原本的想法。在這個時候,他決定去做一件本來絕不會去做的事。
至於蘇,那已經不再是他的責任了。貝布拉茲雖然權傾一時,能力卻也有極限,不可能把每件事都做完。
“而且,或許事情還不會那麼糟糕。”貝布拉茲想著,在心中反覆品味著從蘇那裡得來的痛苦。
這種痛,很熟悉。痛到深了,也就成為一種習慣,若沒有了它,有時卻會覺得空虛。
章二十八 年華
其實還沒有到夜的時候,只是今天的雲格外地厚重低垂,也就使得天色昏暗如夜。風也很急,而海浪波濤更是洶湧,浪一排排地從海中生成,湧向矗立的巖崖,最後化成驚心動魄的巨浪狠狠拍在巖岸上,深黑色的水浪甚至會沒過十幾米高的巖岸!
碼頭早已淹沒在海潮下,盤旋登島的小路也消失大半。路旁幾盞沒有沒入水面的路燈還在努力發著昏暗的燈光,卻沒有給這如夜的白天帶來一點點生氣,反而更增添了些許恐怖淒涼。偌大的島有四分之三已在水下,只餘了地勢最高的一小塊地方在海面上,還要時時經受一層高過一層的濁浪拍擊。
在一塊稍稍能夠躲避風浪的岩石凹處,兩個面容醜陋、體型巨大的巨人正蜷縮在那裡,平素的兇惡早已不知去向,眼中剩下的只有驚懼和畏縮。它們力大無窮,兇殘成性,又總是駕船往返於島和大陸之間。作為擺渡人,它們對大海非常熟悉,簡直就象是自海中而生的水族。但是今天,也只有今天,在大海和天地出離的憤怒前,它們也感到了畏懼和驚恐,只會本能地找地方躲起來。強健的身體,恐怖的力量,在這天、這海面前,根本脆弱得不值一提。
但是,再高再猛烈的巨浪也無法威脅到矗立在島中央的城堡一分一毫。那深紅為底、夾雜著黑色條紋的城堡通體散發著淡淡血光,在暗夜中顯得格外醒目。血光的穿透力強得已經超出了這個世界的常識,即使數百公里外也清晰可見。
只是深紅城堡過往數十年中從不曾點亮過血光,今天這樣做,並不似是示威,反而象是在黑暗中點亮了一盞燈塔,在接引著什麼人,為他指亮前途。
吱嘎嘎一陣澀耳的聲音,深紅城堡的大門緩緩開啟,黑暗散播者戴克阿維達從開啟的一線縫隙中走出。滿天的風雨對他來說,似乎和溫暖的晨曦無異。他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筋骨,甚至打了個哈欠,才開啟迷濛的眼睛,向周圍望去。和深紅城堡一樣,他身上也有一層無形力場,將所有的風雨排開。天地威力再大,如果打溼了黑暗散播者身上的衣服,那才是一個笑話。
可是他掃視過面前的一切,臉上慵懶的笑容登時凝固,慢慢地化為驚訝和冰霜。過了整整數分鐘,黑暗散播者才向前奔出。而在這幾分鐘內,風和雨已經徹底打溼了他的衣裳,讓威名曾經只在真正強者之間流傳的黑暗散播者顯得狼狽萬分。戴克阿維達卻渾然不覺,甚至連所有的異能秘術都忘得乾淨,而是在風雨中踉蹌奔行著,甚至還狠狠地摔了兩跤,臉上添了青腫。
這是大失身份的事,可是戴克阿維達卻沒有感覺,而是不斷在雨中奔行,摔倒,再爬起來,再摔倒,再爬起來。幾百米的路途,不知道讓他摔了多少次,終於來到了一個倒地的巨人前,伸出顫抖的手,將巨人埋在積水中的臉翻了過來,然後如被雷殛,驀然呆住。巨人的面容,無比熟悉,所有血腥議會真正的核心人物都會認得,那是貝布拉茲,放大了十倍的貝布拉茲,一個讓許多人痛恨,讓更多人懷念的名字。
這張臉早已失去一切生機,可是臉上依舊掛著從容平淡的微笑,就象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鄰家老人,沒有任何與眾不同的地方。也許,惟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洞悉人世的微笑。它雖然凝固,卻傳神,如同永恆。
“……貝布拉茲?!”在心底確認了無數次,戴克阿維達才叫出了這個名字。這是個如同有著魔咒的名字,出口之後,戴克阿維達才恢復了正常和清晰,猛然想起一事,霍地站起!在他周圍,黑暗如同有了自己的生命,悄無聲息地擴散開去,籠罩了越來越廣的地域。在這些黑暗中,絕沒有一點的光,所以黑暗籠罩之處,萬物皆為遮蔽,只有巨人的身體仍是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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