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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蕭聲便自玉簫中傳出,順著清風逐漸擴散開來,縈縈繞繞的將眾人兜攬於其中。嫵昭儀走的是婀娜柔軟的路子,她低腰展手急速旋轉,越舞越快,纖長盈透的裙帶亦隨之旋轉而漫天紛飛。她本來容貌清秀雅緻,因舞動流轉,而生出額外的飄逸之姿,美若流水,贏得采聲一片。我因心中有事,越發不耐久坐,遂入後殿起身更衣。後殿中極靜,只聽前殿歌吹隱約,如同仙樂一般飄緲傳來,絲竹之中夾雜笑語之聲,熱鬧繁華到了極處。我心中委靡到了極點,面無表情,只是凝視著簷角那一鉤明月,月華清冷,照在森森排列的鴟吻之上,過得許久,方才從唇中吐出:“到偏殿去歇歇。”進了偏殿,這裡裝飾素淨,檀床紅帳,風吹過,帳內別有甜香綿綿透出。亞蘭服侍我躺下,笑道:“這被子的香倒也燻得雅緻。”我無語,只覺心裡疲倦萬分,闔目睡去。亞蘭淺笑著吹熄了燈燭,自到外間守侯。
李君信一壺酒幾乎喝盡,心中又是愁腸百結,已經大有酒意,他仍是悶頭喝酒,只是宮中之酒酒勁綿長,不似野店白酒爽利辛辣。宴樂正是到了熱鬧極處,簫聲響在耳畔,只覺得繁擾不堪,他又喝了兩杯酒,覺得酒意突沉,於是起身去更衣。王妃要陪他同去,亦被他所阻。走至後殿,才覺得夜涼如水,寒氣浸衣。“王爺。”他回過頭去,只見一名小太監,不過十餘歲年紀,笑嘻嘻的行禮:“奴婢見過信王爺。”不待他說什麼,便走近前來,那小太監伸手扶住他的手臂,道:“夜裡風涼,還望王爺珍重。”李君信只覺掌心一硬,彷彿被塞入什麼東西,錯愕間那太監已經施了一禮,垂手退走。李君信見四顧無人,這才舉起手來,原來掌心裡是一枚摺疊精巧的方勝。拆開來竟是張薄薄的薛濤箋。藉著後殿窗中漏出的燈光,卻見箋上寫著是:“夜深月明夢嬋娟;千金難留是紅顏;若說人生苦長短;為何相思情難斷。”,筆跡柔弱,彷彿是女子所書。他心突的一跳,怦怦作響。果然底下還有一行細字:“侯君於偏殿,唯願君心似我心。”他心下凌亂,宮闈之中,哪怕是尋常宮女,自己身為親王,私約密盟,也是極不合時宜的,更何況她如今身份尊貴。夜風溫軟,帶著些微涼意,那箋上幽香脈脈,似能透人心肺。不由想到箋上所書,令人怦然心動。其時簫吹隱隱,前殿笑語之聲隱約傳來,這樣的熱鬧,庭中卻只有疏星淡月,自己孤伶伶一個影子,映在光亮如鏡的青磚地上。他心頭一熱,便見一面又何妨。這麼一想,便順著臺階走下去,四下裡悄然無聲,他腳步本來就輕,垂花門本有兩名太監值守,見他出來,躬身行禮,亦被他擺手止住了。彷彿是步月閒散的樣子,順著高高的宮牆,一路向西。其實夜色已深,滿天星斗燦然如銀,星輝下只看到連綿的琉璃重簷歇頂,遠處雖有星星點點的燈光,但萬籟俱靜,不聞半點人語。走到偏殿門前,正想敲門,誰知那門竟應手而開,而屋中並未點燈,他心中忽然覺得不安,鼻端已經隱隱聞見一股幽香襲來,頓覺手腳發軟,渾身乏力,踉蹌幾步,癱坐在床榻上。他的心忽的一沉,只得極力睜大眼睛,卻仍然看不清楚什麼。耳畔聽得腳步雜沓,他劍眉輕顰,猶未及說話,門外擊掌聲已經清晰可聞,糟了,是皇兄過來了。來得真是快,皇帝已經進了殿門,內官所持的璨璨燈火越來越近,團團明亮的燈光簇擁著皇帝步入偏殿,為首的楊文簡終於覺察到不對,機警的停住了腳步,皇帝亦停了下來。李君宇一時似有些困惑,望著他,又看著躺在床上的人。隱約有人倒抽了一口氣,李君宇的臉色在燈光下似有點發青,像是覺得眼前這一幕難以置信,所以問:“你怎麼在這裡?這是怎麼回事?”李君信只得跪下來,卻不作一聲,皇后卻紋絲不動,躺在那裡。“你說!”李君宇終於勃然大怒:“這是怎麼回事?”李君信早已酒醒,冷汗涔涔,只重重磕了一個頭,勉強道:“臣弟……”卻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只覺得頭疼無比,眼皮沉重,嚶嚀一聲,迷濛中聽到近旁有人怒喝連連,才慢慢睜開眼,卻赫然發現床前圍了一堆太監、宮女,當然還有那兩個對我來說,再熟悉不過的男人,他們怎麼會一起出現在這裡?李君宇氣得發抖,轉過臉來,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只瞧著我:“月華,你說,這是怎麼回事?”我掙扎著起身說話,卻發現自己衣杉不整,心裡頓時警覺不妙,喃喃道:“臣妾今日為人所害,無話可說。”
李君宇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呼吸急促,楊文簡見勢不妙,只叫了一聲:“皇上!”李君宇已經驟然發作:“來人!傳掖庭令!”楊文簡又叫了聲:“皇上!”李君宇惡狠狠的瞪了李君信一眼,殺意頓生,但幾乎是立刻,已經硬生生壓制下去:“信親王酒後無狀,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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