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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指了花與皇后看,我亦若無其事的賞起花來,一時說這個好,一時誇那個豔。眾人轉過一道粉白影壁,只聽言笑晏晏,卻是侍候皇后的小宮女們,在踢鍵子作耍。見皇后領著宮中主子們過來,忙停住問安。皇后來了興致,許了宮女們可以熱鬧玩耍,自己和眾妃站到廊下旁觀。她們都是韶華年紀,哪個不貪玩?況且在皇后面前,一個個爭先恐後,踢出偌多的花樣。只見背對著影壁的一個宮女身手最為伶俐,由著單、拐、踱、倒勢、巴、蓋、順、連、扳託、偷、跳、篤、蹴……踢出裡外簾、聳膝、拖槍、突肚、剪刀拋、佛頂珠等各色名目來。惹得眾人都拍手叫好,她亦越踢越利落,連廊下的皇后亦微笑點頭。貴妃姍姍從影壁後轉出,那丫頭瞅見人影,心下一驚,腳上的力道失了準頭,鍵子卻直直向貴妃飛去,她失聲驚呼,貴妃躲閃不及,正巧砸在身上。那宮女誠惶誠恐的跪下去,因著時氣暖和,又踢了這半日的鍵子,一張臉上紅彤彤的,額際汗珠晶瑩,極是嬌憨動人。
“你這丫頭真是太粗心了,貴妃娘娘過來也沒瞧見麼?還不塊請罪?”翠奴見貴妃面色不善,忙上前推了那宮女一把。那宮女這才如夢初醒,連忙磕頭道:“是奴婢粗心大意,奴婢知錯了,還望貴妃娘娘恕罪。”“粗心?宮裡頭的規矩是一句粗心就能帶得過去的嗎?”貴妃氣沖沖地把毽子扔到那宮女的臉上。原本因為皇后突然被釋,翠奴魚刺在喉,她心情就不好,偏巧這宮女又當著眾人的面讓她出醜,怎能不怒火攻心?“這丫頭不過是一時粗心,妹妹有何不這麼得理不饒人呢?再說,這些個丫頭相比是剛進宮裡的新人,年輕不懂規矩,自然不是我們這樣的老人可以比的。”德妃嬌笑著勸道,話裡那個“老”字若有若無地咬得重了些。皇后若有深意的看了德妃一眼,又向貴妃溫言道:“妹妹,本宮想那丫頭也不是故意的,不如就息事寧人,原諒她一次好麼?”我心裡暗自為那小宮女擔心,皇后不勸可能還好,開口了只怕更加壞事,看來她是逃不過貴妃的怒火的。貴妃臉色一陣發青,那句老字刺得她一陣心痛,看著旁邊宮女怯生生的模樣,又看到翠奴花嬌柳嫩的樣子,心裡更是火氣,“德妃姐姐這話恐怕不妥吧,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後宮有後宮的禮法,既然這宮女不懂規矩,那就讓本宮來教她規矩好了”貴妃反駁道,又回頭吩咐跟著的素秋:“去帶人進來把這丫頭牽出去!”皇后的臉唰的一下白了,貴妃居然敢當著她的面拿她宮中的人,分明是給她難堪,她用力的擰著手中的絲帕,絞了又絞卻終究沒有開口,到底她才放出來,鳳印也沒有交還,而貴妃一向代理後宮事務,即使如今恩寵不如從前,但餘威仍在,一時也奈何不了她。“妹妹,你這不是讓皇后難堪嗎?後宮一向一派祥和,何必大動干戈?”德妃假意勸慰。“本宮也不想這樣,不過本宮受皇上之命代皇后管理六宮事務,宮中自然有宮中的規矩,本宮也不能徇私枉法,置祖宗規矩於不顧。否則將來如何管束後宮,令眾位妹妹心服?”貴妃也不看被自己噎地臉色發白的德妃,頓了一頓,又瞪著那宮女道,“念你是進宮不久,本宮也就不再重罰,就罰你在庭杖二十,你可心服?”貴妃盛氣凌人,那宮女早已嚇得酥軟,聽到貴妃喝問,只是木然的點點頭。不多一會,素秋就領著兩個太監進來,把那軟做一團的宮女拖了下去。貴妃柳眉上挑,得意之情溢與言表。皇后氣色灰敗,德妃則是銀牙暗咬,我靠在廊柱下微微搖頭,卻看見翠奴清澈的美目詫異的望著我,神情複雜。
從鸞儀宮出來,我讓等候在宮門外的肩輿先回去,又對亞蘭說道:“你陪我走走吧。”亞蘭點點頭,扶著我向柳陰深處走去。“主子可是在為那宮女擔心?”亞蘭望著我,我嘆了口氣,依著白玉闌干,“捱打事小,偏巧她今天觸在貴妃火頭上,只怕刑慎司那些個太監忌憚貴妃權勢,又想討主子歡心,會下死手!”亞蘭一驚:“難道他們就不怕皇后怪罪麼?”“哼,宮裡頭的人慣常捧高踩低的,皇后以前聲勢就不如貴妃,如今也才放出來,將來是福是禍還不清楚,即使皇后要問罪,大不了推一個丫頭自己身子嬌弱就是。”正說話,突然身後一聲嬌笑:“原來姐姐也有這菩薩心腸。”我回頭一看,卻不正是翠奴帶著她的丫頭萱兒走過來。我扶了扶髮髻,笑道:“本宮不過上見那丫頭生得嬌俏,有些惋惜而已。”又看向翠奴,“妹妹不也想替她解圍麼?”“只可惜,我人微言輕,幫不了她”翠奴漫步過來。我舉頭看了看天色,西斜日影裡,碧空湛藍,一絲雲彩也沒有,遠遠仰望,彷彿一汪深潭靜水,道:“這時候也不早了,也該回去了。”說罷,便和翠奴一起下了橋,順著硃紅宮牆慢慢向前行去。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