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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可以見著他的眉頭皺起來,“怎麼有點燙?”他撐起來,我拉著他的手,“不礙事的。”他瞪了我一眼:“快做孃的人了,還是這麼不小心,教朕怎麼放心?”我臉上一熱,鬆開了手,向內裡翻了個身。他隨手披上起夜的貂頜滿襟暖襖,扳過我來,眼中滿是關切:“別使小性子了,朕宣太醫來看你可好?”我睜眼看見窗戶上的銀紅窗紗一鼓一鼓的,象小孩湊在上頭往裡吹氣,嘆了聲:“悽風冷雨的,也只有三郎才會把人從熱炕頭上拉起來。要看也好等到天明再說吧。”他低低的笑了,點著我的額頭:“就你會憐惜別人,卻照顧不好自己,明兒病了,叫你自作自受!”他撩起帳簾向外喚著:“來人!”挽翠急急的掀了簾子進來,跪在地下,“去,給你們主子做碗薑湯來。”挽翠答應著去了,不多時便用填漆小茶盤託了個青瓷碗來。李君宇接過來,一勺一勺的餵我,喉嚨火燒般辣忽忽的,身上也暖和了些,“可好了些?不行還是叫太醫來”他關切的問著,我搖搖頭,向裡面躺下,“吃了熱食,身上好多了。”他脫了暖襖,躺到我身邊,一雙有力的手環抱了我,溫熱的風吹到我耳邊:“你總叫朕擔心!”
夜色漸淡,天慢慢轉白,不覺已是五更時分,他要起身準備上朝了。我覺得有些鼻息聲重,懶怠動彈,卻仍是掙扎著披了件大衣裳要起來服侍他梳洗,他見我雙頰通紅,伸手一摸,只覺得燙手,眼神裡便有了幾分氣惱:“看看,不聽朕的話,這下可真燒起來了!”見我要下床,更是不悅:“還不回去好生躺著,這裡又不缺奴才。”挽翠用火褶子把燭臺上其他的粗根紅燭也一一點燃,照得室內通亮,燭油沿著鎏金架滑落,未及多遠就又凝固住,層層疊疊,鮮紅一片,姿態猙獰,讓這蠟燭的眼淚看著頗為觸目驚心。我看著跳動的火苗,笑了:“臣妾不能總仗著皇上的寵愛失了禮節,要是傳出去可不好。”此時,亞蘭帶著幾個丫頭端了沐盆,胰子,手巾,粑鏡等物魚貫而入,他劍眉一跳凌厲的掃視了屋子裡的奴才一眼,沉聲道:“誰要是多嘴,朕叫她永遠都說不出話來!”我走過去,輕輕的扣上他中衣的盤扣,理了理他有些凌亂的發,“妻子幫丈夫梳洗也很應該呀。”他無奈的笑了,“等會就去叫太醫來,可再不能拖了。”我點點頭,突然覺得有些頭重腳輕,天旋地轉的,忙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喘著氣。“怎麼了?”他緊張的看著我煞白的臉,“快,去傳太醫!”他回頭向亞蘭吼道。一股綿綿的疼痛從小腹蔓延開來,全身如墜冰窖,抖得厲害,我咬著牙齒,“沒有……沒有什麼,三郎還是快準備上朝要緊。”眼前一黑,一頭栽了下去,隱約聽見他急怒的吼聲和一片尖叫。
朦朧間聽見李君宇的氣急敗壞的吼聲:“大人孩子都不許有事,否則讓你們都殉葬!”“是,是,微臣自當竭盡全力!”幾個惶恐的聲音答應著。“三……”我想要開口說什麼,卻覺得全身象是被幾十兩車碾過似的,痠痛無力,無數的金光在眼前閃爍,我強撐著的一口氣盡洩,立即又昏厥過去。我身子劇痛,無形中有好幾只大手把我向不同方向拉扯,我好似立即就會如氣泡一樣四分五裂。
“醒了!醒了!”感覺一個人撲到床前,剛欲碰我,正在我身上扎針的人阻止道:“皇上,不可觸碰!”身上的痛楚越來越大,眼前的人影也越來越分明。我凝視著李君宇,南柯一夢,再相見時,竟有一種隔世的感覺。他柔柔目視著我,眼中都是無限憐惜哀憫。我突然心下一沉,暗叫不好,便要掙扎著坐起來,帶著哭腔望著我的肚子,“孩子,我的孩子!”“別怕!別怕!”他抓住我的手,顫聲道:“我們的孩子保住了,他好好的,沒事!”“真的?”我呆呆的看著他,他鄭重的點頭,又柔聲安慰著:“太醫說你身子虛弱得很,快躺下!”心頭的大石落地,我溫順的躺下來,看著他佈滿血絲的雙眼,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亞蘭紅著眼,往紫砂小燻爐裡放了安息香放在我床頭,我凝視了他一會,疲極倦極,雙眼漸漸合上,在安息香的溫和氣息中,再度沉沉睡去。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一切影象都好似是夢。待心中漸漸清醒明白,恐懼霎時又起,猛然睜開眼睛叫道:“三郎!”身旁立即有人答道:“主子!”回頭一看是亞蘭,我心中鬆了口氣。亞蘭喜道:“主子真醒了。”我看著亞蘭憔悴不堪的面容道:“苦了你了。”亞蘭話未出,淚先掉,急急擦去眼淚道:“奴才等鑄成大錯,萬死都不足抵償。只不過放心不下主子,不然早就該去和皇上請罪了。”我無力的笑了笑,身子有些軟,正要躺下,聽見窗下“嘟嚕嘟嚕”直項,亞蘭低聲說:“小螺和挽翠用銀吊子煎藥呢!皇上今兒早朝去了。主子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