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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穿的”,每天早晨,我都讓她換上十套八套衣服才肯罷休。有一次小單被我惹急了,把脫下來的衣服摔到我面前說,“有什麼了不起的。以前我們家有好多中國絲綢做的衣服,我整天躺在那些絲綢裡面睡覺。”
顯然,我沒回答上來的這句話讓小單很得意。此後我和金洙一捉弄她,她就拿“中國絲綢”來反駁我們。
有一次在餐室裡,她說這句話時被教我們讀書的鳳周先生聽到了,鳳周先生板起臉來,喝斥了她:“你們家的中國絲綢是偷來的,你非但不感到羞恥,還用這麼洋洋得意的口氣到處賣弄,真是寡廉鮮恥。”
“什麼叫寡廉鮮恥?”我問鳳周先生。
“就是不知羞愧,”鳳周先生哼一聲,然後喝起了酒,“不要臉面。”
我和金洙一起笑了,然後轉過臉來看著小單。
“不知羞愧。”我說。
“不要臉面。”金洙說。
然後我們一起跟小單扮鬼臉,“寡廉鮮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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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節:小單(3)
那天,小單收拾鳳周先生吃完飯的碗筷時,把一桌面的瓷碗盤全都砸碎了,銀吉老鷹捉小雞似的,拎著衣服領子把小單捉到餐室門口的庭院裡,用捶衣服用的棒棰打了她的屁股。
小單尖利的哭叫聲迴盪在香榭。
“以後還敢不敢了?”銀吉打上一會兒,就停下手來問小單。
“等我長大了,我要把你們全都毒死。”小單語氣惡狠狠的,每次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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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吉去找香夫人,要把小單賣到花閣裡去。
“她是耍孩子脾氣呢。”香夫人笑了。
“你沒看到她當時的眼神兒,簡直和官府告示上那個人的眼神兒一模一樣——”銀吉猶豫地說。
“跟著那樣的父親過日子,性情暴烈些是難免的。”香夫人笑了,“這孩子是塊冰,在這裡呆久了,自然會化成水。”
香夫人讓人找來一個裁縫,買了幾匹布給小單做了幾套新衣服。我和金洙在門口站了半天,香夫人好像壓根兒沒瞧見我們似的。
“小單以後會長成俊俏的女子,”香夫人對裁縫說。
更讓我們難受的是,她還用很親切的語氣問小單,“你想學繡花嗎?”
小單點點頭,她使那麼大的勁兒,我們都擔心她會把她的頭從脖子上甩掉。
除了學繡花,小單還有權在廚房裡跟著大人學任何她想學的事情,新年前做芝麻糖那幾天,從廚房那邊傳來香甜的氣息,吃午飯時,小單的手上沾著糯米麵,身上帶著蜜蜂的味道,端著剛蒸熟的藥味小點心去請鳳周先生品嚐,經過我和金洙面前時,她假裝沒瞧見我們。
下午在書房裡讀書時,金洙哭了。
“香夫人不喜歡我們了,她只喜歡小單。”
“那有什麼關係呢?”我隨口說道。
“你真是個傻瓜啊。”金洙氣乎乎地瞪著我,好像我說了很過分的話,“你等著吧,很快我們就要被小單用掃帚掃出香榭大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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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節:鳳周先生(1)
鳳周先生
鳳周先生被香夫人接進香榭裡來的時候,已經六十多歲了。他是南原府婦孺皆知的敗家子,十八歲的時候,他還擁有幾十間房和一幢講究的套院,娶了一個七品文官的女兒,他的妻子病懨懨的,據說長得極美,結婚不到兩年就過世了。
妻子過世後,鳳周前後共參加了九次朝廷科考,每次一進入給考生準備的單間,看著四周白花花的牆壁,他的腦子裡就變得一片花白。他對著白花花的紙枯坐著,無法相信當官的意義就是在那上面寫滿漢字。第一次科考三天內他交了三張白卷,接下來的八次也是這樣。
第九次科考落榜後,鳳周把應試時用過的書聚攏到一處,點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然後,他很認真地給父母上了香。他們在世時有兩樣心事,一是巴望著兒子能出人頭地,二是希望出人頭地的兒子能風風光光地給他們辦花甲壽筵。這兩樣想法在鳳周參加第九次科考時,隨著一場急症落了空。
鳳周是個孝子,父母在堂時,他從不做忤逆父母心願的事情。娶妻也好,科考也好,他完全是按照雙親的意見去做的。兩位老人過世後,鳳周認為生活的大門真正對自己敞開了,他收拾了幾件衣服幾箱子閒書住到了天音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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