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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的時候睡不著,林梵行披衣坐在床上,痛苦不堪地揉了揉頭髮,他從櫃子裡摸出一瓶洋酒,仰著脖子咕咚喝了一大口。
他瘦削孤獨的身影在燈光下搖搖晃晃。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梁傾城睜開了眼睛,他雙手用力,慢慢從床上坐起來,很溫柔地說:“梵行。”
林梵行放下酒瓶,雙手穿過他的腋下,把他的身體扶正,低聲說:“吵到你了嗎?”
梁傾城搖搖頭,輕聲說:“半夜喝什麼悶酒?”
“沒有。”林梵行不肯跟他說。
梁傾城眼皮微微下垂,落寞地說:“我如今不像當初那樣風光了,不但幫不了忙,還處處拖累你。”
他把話說到這個地步,林梵行忙直起身子說沒有,你沒有拖累我。停了一會兒,才依在梁傾城的肩膀上,把家裡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
林梵行的家庭關係很複雜,他本人又是極刁鑽古怪的性格。他的家事,連梁傾城都不敢輕易置喙。因為一句話不小心,他很可能就要炸起來了。
梁傾城從來不點評他的家事,只是安安靜靜地聽著,聽完後,林梵行眨巴著眼睛,輕聲說:“我不願意管他的事情,我媽媽就是被他和那個女人害死的。但是我媽媽那樣愛他,即使是為了媽媽,我也不能扔下他不管。”
金紅顏的死,是林梵行畢生最大的痛楚。他把她的死歸咎於韓禪的冷漠和沈鶴的惡毒,甚至還有溫瀾推波助瀾的罪責。唯獨沒有想過自己的責任。旁人雖然看得清楚,但是出於愛憐他的緣故,也從來不說破。
最後輪到梁傾城表態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只是說:“你自己想做什麼,只要別後悔就行。”
林梵行默默思索良久,忽然抱著梁傾城的脖子說:“對對,我明白了。”
一番長談後,林梵行服侍他睡下,在黑暗裡摸了摸他的手臂,小聲說:“手臂恢復得很好,腿上還是沒有力氣。咱們明天去醫院,問醫生要不要調整治療方案。”
梁傾城聲音涼涼的,有點意興蕭索:“已經一個月了,比預期的恢復狀況差很多。”
梁傾城的情緒經常會很低落,林梵行一開始憐他生病,總伏低做小地柔聲安慰,後來時間久了,加上自己也一堆煩心事。也就隨便敷衍幾句。何況他認為梁傾城是個強者,強者會自己治療心理創傷,不會給別人添麻煩的。
沒過一會兒,林梵行趴在他的頸窩裡睡著了,梁傾城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用臉頰蹭了蹭他的頭髮。
幾天之後,韓禪出院,被林梵行接回家裡居住,又多添了一個護工。他倒不像別的老人那樣古怪囉嗦,平日裡除了按時吃飯吃藥,就去樓下散步喝茶,心情好了還會陪梁傾城在書房裡下一會兒棋。
韓禪以前不太瞭解林梵行的私生活,也不甚在意。如今見兒子在家裡養了個癱瘓男子——這男子以前是富豪,如今是待罪之人,偏偏這兩人還同寢同食,比夫妻還親密幾分。他雖然驚訝,但畢竟見多識廣,也沒有多說什麼。與梁傾城相處幾日,覺得這個年輕人斯文有禮,聰明世故,是個很不錯的……東床快婿。
林梵行的工作則是很不順利,他想重新做模特的老本行,並不是因為缺錢,因為不想徹底在娛樂圈沉寂下去。他那傳奇而短暫的影帝經歷,畢竟給他蒙上了神秘的色彩。那些二流的雜誌社想找他挖掘點香豔刺激的內|幕,一律被林梵行給罵走了。他只拍封面廣告一類的角色,拍完就走,十分高冷。
這天他到一家知名攝影師的工作室裡,拍一組雜誌封面。林梵行照例沒話說,換了衣服就進入了工作狀態。本來拍的挺好的,後來攝影師凝視著照片,很苛刻地搖頭,然後跟林梵行溝通,勸他嘗試更sexy一點的造型,一雙目光灼灼地盯著林梵行:“你的魅力應該被更好地利用。”
林梵行知道他攝影水準很高,遂把身上半透明的白襯衫脫下來扔掉,在鎂光燈下隨便擺了幾個瀟灑男子的動作。攝影師站在鏡頭後面,擺了擺手。林梵行動作麻利地把工裝褲脫掉,踢掉了鞋襪,只穿一件黑白相間的內褲。他神色平靜地問道:“還是之前那套動作嗎?”
工作室裡陷入一陣奇異的沉默,過了一會兒攝影師才回過神來,連忙搖頭:“不不不,你不必刻意擺造型,放鬆一點。隨便做點什麼。”
林梵行下意識地撓了撓頭,因為意識到自己正處在鏡頭與鎂光燈下,眼神略有些躲閃,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他在舞臺上走了幾步,從助理手中接過手機看了看,抓起一瓶運動飲料喝下去,又舔了舔嘴角的水珠,朝鏡頭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