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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此時此刻顯得如此地淒涼。
“心裡有疙瘩一會再說。”曾楠輕輕拉了拉簡凡,覺察到了簡凡的怪異表情,輕聲說著:“簡懷鈺的五個弟妹都和他同父異母,三位夫人去世了兩位,離異的一位還健在,他們家的關係很複雜,因為財產的事已經鬧過幾次了……這兩天兒女不管哪位進來,老人都閉著眼誰也不理……剛才進病房就死死拉著我的手不放開,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簡懷鈺揣摩著沒準是想見你,就把你找來了……”
輕輕地說著,聲音幾近不聞,緊緊地偎依著,曾楠似乎害怕經歷這個場面似的,倆個人幾步踱來,話音漸漸不聞了,只剩下的嘀嘀的輕微心電聲音,虛弱得也像病床上的老人,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停止。
走近了,律師自然而然的讓開了位置,向老人身邊靠了靠,老人的眼睛睜開了一道縫,然後緩緩地睜開了,恍惚中看到了簡凡,像看到了親人一般,眼睛裡閃著希冀、閃著期待,那份急切、那份欲言難言的急切是如此地清晰,連僵硬、慘白得沒有血色的嘴唇也開始顫蠕.枯瘦嶙峋的手微微的抬起來,像試圖抓住什麼。
不過,一切都成了徒勞,嘴唇在微微蠕動著,無聲地蠕助著,手剛剛抬了抬又頹然垂下了,風燭殘年的病體,此時哪怕連簡單的表達也成了奢望。
沒錯,大限已到……頭髮幾乎已經褪光,慘白的臉色泛著幾處微青,醫生指指自己的頭部,再指指嘴,示意著已經不能說話了,曾楠忘記了心裡的顧忌,輕輕地拉著老人的一隻手,又拉著簡凡,把簡凡的手和老人的手握在了一起,簡凡蹲下了身,臉湊近了老人的面龐,那失去血色的臉部,像有多少未竟之言、未了之事一般,唯餘下了眼睛無限的期待,感覺到了那隻已經沒有力量的手,微微在動,像試圖握著自己,表達著什麼。
依然是徒勞,生命像在以眼可見的速度消逝,明亮的眸子凝視中漸漸黯淡,又像無限惋惜和留戀一般看著簡凡,像累了、像困了、像知道自己將永遠閉上眼了,只盼著多看一眼、多看一眼……
“他不是想見我,他是放心不下他弟弟……讓他們兄弟倆告別吧。”簡凡咬著嘴唇,壓抑著心裡泛起的莫名悲傷,為一名素無交情的老人的悲傷,此時說話不知道該告訴誰,直面向那位也是華裔的律師。
“這……”律師難為地把目光投向醫生,醫生卸了口罩遲疑了下,另一位輕聲說著:“不能再激動了,現在病人腦部已經形成大面積梗塞,再稍一激動,恐怕馬上就有生命危險。”
“人都快死了還談什麼生命危險?要是我讓他這麼失望地走,那他死也不會瞑目……快去吧,再這樣拖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簡凡輕聲、不容置疑地說著,眼一擠,驀地湧出來兩顆大滴的淚,不知道這滴淚緣何而來,只是覺得心裡絞痛得那份難受,難受得恨不得讓這位行將即去的老人起死回生。
依然是徒勞,手冰涼冰涼地,簡凡輕輕地握著,撫過老人的胳膊,已經枯瘦枯瘦,這個靠著藥劑維持著的生命現在已經僅剩下了一個軀殼,誰還會記得,這曾經是富甲一方簡氏老董事長,誰還在乎,這個軀殼裡還承載著什麼未竟之願,看到老人呼吸急促,再一次被扣上氧,簡凡恨恨地回頭,此時咬牙切齒,疤臉猙獰,仇視般地瞪著沒有仕何動作的律師,這位律師微微一驚,快步走了出去……
呼氧,暫時維持住了老人的狀態,那份頹然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失望和力不從心的感覺,像即將進入長長的睡眠,曾楠有幾分憐憫,幾分不忍地看著病床上的人,抹了抹眼睛,即便不是自己的親人,也為這位淒涼晚年的老人有點難過,難過的時候,像在找一個依靠似的,輕輕地偎著簡凡的肩膀,想說什麼,或者想問問,人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都會是這個樣子?或者還想說,人有沒有下輩子,下輩子我們還能不能相遇和遇……感覺到了簡凡的肩膀在慢慢放低,放低,側過頭溫柔地看著簡凡,不知道什麼時候,簡凡臉上浮著一份童真般的笑容,像安慰快要離開這個世界的老人,嘴唇在翕動著、顫抖著、翕動著……慢慢地哼出了一個調子,那個讓曾楠熟悉而又陌生的調子……
……莜麵窩窩甜賽蜜、灶圪臺臺鍋貼魚、石圪碌碌碾新米、細細河撈熬米薺……
都是吃的,烏龍的莜麵、玉米窩窩、石碾粳米,河撈米薺,都是次烏龍之行嘗過的,簡凡邊輕輕地哼著,邊湊到了老人的面龐前,那扣著氧具的臉,就像嚐到了家鄉美食一樣,舒緩著,放鬆著,露著一份久違了的釋然和笑意,彷彿和麵前這位同鄉同姓都回到了童真的時代,正躺著燻得暖烘烘的熱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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